。”
张正堂在一旁道,“柳老哥做活,向来是‘该厚的地方绝不偷薄,该轻的地方绝不赘余’。就说这风箱的底板,他特意选了两层薄板粘合,既结实,又比整块厚木轻便,拉起来省劲不少。”
柳长青闻言,眼睛亮了亮,像是得到夸奖的孩子:“张老爷最懂我。做木活不能死心眼,得顺着木料的性子来,才能既好用又经用。”
正说着,他的徒弟端来一盆清水,柳长青拿起一块刚做好的风箱侧板,往水里一浸,再捞出来,木头上竟没渗进多少水迹。“您看,这就是刷了桐油的好处,不怕溅水。”
御史抚掌道:“好!从木料选材到细节打磨,再到防潮处理,处处透着匠心。柳师傅,你这手艺要得,不该只困在这小镇上。”
柳长青愣了愣:“大人的意思是……”
“方才在铁匠铺,本官已与宣德郎说过,”御史道,“打算让你多做些新风箱,由官府收购,先供将作监。若是做得好,将来还可请你去长安的工坊,教更多匠人做这手艺。”
柳长青手里的木锉“当啷”一声掉在案上,他望着御史,嘴唇动了动,半晌才道:“草民……草民也能为朝廷做事?”
“为何不能?”御史笑道,“你这手艺,能让铁匠省力气、出好活,便是在为朝廷效力。手艺不分高低,能利国利民,就是大本事。”
柳长青眼圈忽然红了,他这辈子守着木工坊,只想着把活做好,从没想过自己的手艺能“为朝廷效力”。
他郑重躬身行礼:“草民谢大人提携!定当拼尽全力,把风箱做好,绝不负大人所托!”
御史连忙让他起身:“快起来,不必如此。你只需好好做活,朝廷不会亏待你的。”
从木工坊出来时,日头已偏西。
柳长青执意要送众人到门口,手里还攥着那块没打磨完的木料,仿佛握着什么宝贝。
“柳老哥这是高兴坏了。”张正堂笑道,“他做了一辈子木活,就盼着手艺能被人瞧得起。”
御史望着木工坊的方向,若有所思道:“寻常匠人,看似平凡,却藏着改变天下的力量。一口风箱,能让铁器更精良;一块马蹄铁,能让战马更强健。若能让天下匠人都如杨师傅柳师傅这般,各展其能,何愁国家不强?”
陈小九听着这话,心里忽然敞亮起来。
他想起现代社会那些默默无闻的工匠,想起流水线上的工人,原来无论哪个时代,真正支撑起天下的,从来都是这些把小事做到极致的人。
傍晚时分,张府又备了便饭。席间,御史不再多谈公务,只问些陈小九平日里的见闻,听他讲镇上的趣事、农桑的琐事,偶尔被少年口中新奇的比喻逗笑,气氛愈发融洽。
饭后,御史让人取来笔墨,亲自在纸上写下几行字,递给陈小九:“这是本官在将作监的一位好友的姓名与住址,你到了长安,可先去拜访他。此人专精器物营造,你有什么想法,尽可与他探讨,他定会乐于指点。”
陈小九双手接过,只见纸上字迹清隽,写着“将作监少匠阎立德”。竟然是位大牛!
连忙躬身道谢:“多谢大人提携。”
“不必谢。”御史笑道,“本官也盼着你能在长安大展拳脚,多出些利国利民的好物件。你这般人才,若被埋没了,才是朝廷的损失。”
陈小九准备回家整理了一下行囊,明日出发前往长安。
“小九,咱们明天要带点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