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在车壁的木棱上,此刻还隐隐作痛。
闻言他抬起头:“杨师傅,这马车要是能改改,说不定能稳当不少。”
“改?”杨铁信来了精神,原本因颠簸皱紧的眉头倏地松开,整个人往前凑了些,膝盖差点撞到陈小九的腿。
他粗粝的手指在车板上划了划,留下几道浅痕:“咋改?难不成给车轮裹层软布?那走不了几里地就得磨烂,还得沾一身泥,不成不成。”
“那倒不必。”陈小九笑着摇头,从怀里布包掏出块石灰做的粉笔。
在车板上稳稳地画了个螺旋形,一圈圈绕着,像盘起来的蛇,又像绷紧的弓弦:“您看,要是做个这样的物件,用韧性好的精铁打造成圈,一头固定在车厢上,一头连着车轴,马车颠簸的时候,这铁圈能像弓弦似的弹动,把震动卸了,车厢受的力就小了,不就稳了?”
杨铁信眯起眼睛,盯着他画的螺旋纹路,眉头又拧成个疙瘩,像是在解一道复杂的铁活。
他伸出手指,顺着螺旋的轨迹慢慢划着:“铁圈?能行吗?铁是硬的,冷不丁一弯就断,哪能像弓弦那样弹?弄不好路上断了,车厢不就塌了?到时候别说稳当,怕是得走着去长安。”
“那就得看你们打铁的了,这得用钢。”陈小九解释道,炭笔在他指间转了个圈,“就是把铁烧红了反复锻打,打掉里面的杂质,更紧密;再淬火,烧到通红猛地扔进冷水里,让它外硬里韧,既有硬度扛得住车厢的重量,又有弹性能缓冲震动,能弯能直,还不容易断。就像您打铁时用的撬棍,好的撬棍能弯成个圈,松手还能直回来,道理是一样的,就是工艺得更精细,锻打的次数得够,淬火的水温也得拿捏准。”
杨铁信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指腹蹭过扎手的硬须,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炉火的红光仿佛在他眼前跳动,锻锤起落的声响在耳边回响:“反复锻打……淬火……水温得多少?八成得用井水,凉得透……这倒是有点意思。要是真能做出这‘弹簧’,安在车轴上,走山路时车厢不晃了,人坐着舒坦,拉货也不容易颠坏东西。尤其是像瓷器、绸缎这些金贵物件,瓷器不会碎,绸缎也不会磨出毛边,可就省心多了。”
“不止马车能用。”陈小九又揉了揉腿。
他顿了顿,想起前世见过的机械结构图,声音里添了几分兴奋:“将来咱们做军械,比如投石机的机括,现在靠的是麻绳蓄力,时间长了容易松,力道也不均匀。用弹簧助力,拉满了能牢牢锁住力道,一松手就能猛地弹出去,说不定能扔得更远更准,还省了换麻绳的功夫。”
杨铁信听得直点头,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铁皮盒,冰凉的铁盒硌着掌心,却让他心里越发热乎。
他掏出一把小巧的刻刀,在车板的木纹里轻轻划着,像是在勾勒弹簧的形状:“照你这么说,这弹簧可是个好东西!能屈能伸,用处还广得很!等到了长安,我就找将作监的老师傅们合计合计,他们手里有好铁料,还有祖传的锻打方子,咱把这法子一说,保准他们也得叫好。到时候先打个小的样品,安在车轴上试试,成了,咱又能给朝廷立一功!”
正说着,车外传来蓉娘清脆的声音,像串银铃隔着车帘飘进来:“陈大哥,杨师傅,你们在说啥呢?我这儿的桂花糖都快颠掉了!”
陈小九掀开车帘一角,冷风“呼”地灌进来,带着官道上的尘土气息。见第二辆马车就在旁边,车帘也掀开着,蓉娘正扶着车壁,乌黑的发髻有些散乱,手里却紧紧攥着个小布包,想必里面就是那包怕颠碎的桂花糖。张正堂坐在她旁边,正笑着往这边看,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笑意。
“在说怎么让马车不颠。”陈小九扬声道,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带着十足的笃定,“蓉娘,等咱们到了长安,说不定能做出不颠簸的马车,到时候带你去朱雀大街,从东头坐到西头,坐再久也不累,你的桂花糖保管一块都不会碎。”
蓉娘眼睛像是有两簇小火苗在里面跳动,连忙用力点头,发间的银饰叮当作响:“好啊好啊!那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