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明白。”杜如晦与房玄龄齐声应道,两人心中皆是一震。他们原以为陛下看重的是精盐能为国库带来的收入,却没想到他更在意的是百姓能否真正受益。
这便是帝王的格局,既谋国,亦谋民。
陈小九站在一旁,听着李世民的话,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他想起前日在东市看到的一幕——一名老妇攥着几枚铜钱,在盐铺前犹豫了半天,最后只买了一撮发黑的私盐,嘴里还念叨着“这盐虽脏,却比官盐便宜”。
若是精盐能按三十文一斗售卖,那老妇往后便能买上干净的盐了。
“陈郎君。”李世民忽然看向陈小九,语气中带着一丝期许,“你熟悉提纯步骤,精盐司刚起步,缺的就是懂行的人。朕想让你也来精盐司帮忙几天,给工匠们分批讲讲注意事项,务必让第一批精盐就做出成色来,你可愿意?”
陈小九连忙躬身行礼:“臣愿为陛下效力,为百姓谋利。”
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将案上的章程推到陈小九面前:“这是克明与玄龄拟的条例,你瞧瞧,生产环节可有疏漏之处?毕竟你是第一个琢磨出提纯之法的人,比我们这些只看文书的人更懂其中关节。”
陈小九双手接过章程,指尖触到微凉的纸页,心中一凛,逐字逐句仔细翻看。
条例对作坊管理、工匠约束、贩运核查都规定得十分细致,甚至连工匠的饮食、作息都有涉及——“工匠每日辰时上工,申时下工,午间歇息一个时辰,膳房需保证三天一顿有肉、有菜,不得克扣口粮”。
可见杜如晦与房玄龄的用心。
只是看到“生产集中于西作坊一处,工匠统一调配,各环节由监作官统筹”时,他眉头微微蹙起,指腹在那行字上反复摩挲。
“陛下,条例周全,只是这生产环节,臣有个想法。”
他放下章程,语气诚恳,目光清澈,“臣以为,制盐之法若集中于一处,虽便于管理,却也容易泄密。毕竟工匠众多,难免有心思不正者被盐商收买,若是将整套法子泄露出去,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不如将制盐之法拆分为六个步骤,每一步单独设坊,彼此隔绝,工匠只知自己负责的环节,不知全貌,如此即便有人想偷学,也只能窥得一鳞半爪,成不了气候。”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身体微微前倾:“哦?你且说说,哪六个步骤?如何设坊?”
“陛下稍候。请拿纸笔来。”内侍早已备好笔墨。他取过笔蘸了墨,手腕悬起,边写边道:“第一步,筛选破碎。将粗盐中的碎石、杂质挑出,再用石碾碾碎成粉末,此步技术最简单,可设在西作坊外围的东院,用的都是寻常工匠,即便泄露也无妨。”
素绢上落下“筛选破碎”四字,笔锋稳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他顿了顿,笔尖继续移动:“第二步,溶解。将破碎后的粗盐倒入大缸,加清水搅拌溶解,制成盐卤,此步也无甚技术含量,可设在南院,与东院隔一道高墙,墙高丈余,墙上设了望台,由玄甲军护卫看守。工匠只知加水溶盐,不知后续用途,即便被收买,也说不出关键。”
“第三步,加助溶剂生石灰水。”陈小九的语气郑重起来,笔尖在素绢上顿了顿,留下一个深色的墨点,“这一步是关键。生石灰水可沉淀盐卤中的杂物,让盐晶更纯净,若是少了这一步,盐会发苦,成色也差。此第三第四步设在禁苑两处院落,只留两三名心腹工匠操作,所用生石灰由专人定量配送,用完即清,绝不让多余的生石灰流出坊外,避免被人察觉用途。”
杜如晦与房玄龄对视一眼,皆露出赞许之色。
他们之前只想到了笼统的保密,却没想到能如此细致地拆分步骤,将核心技艺藏在最深处,如同将一把钥匙拆成数段,每人只执一段,谁也无法单独开锁。
“第四步,加草木灰溶液。”陈小九在素绢上写下这行字,加重了语气,墨色比前几行更深,“草木灰能沉淀盐卤中的另一些杂物,与生石灰水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这两种溶液的配比、添加时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