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着冻硬的麦秆过冬!”
李靖忽然转身,对着陈睿深深一揖。老将军的腰弯得很低,甲胄的冷光映着晨光,鬓角的白霜像落了层雪:“老夫打了一辈子仗,见过多少弟兄冻死在雪原上,尸体硬得像块冰。陈县子这棉衣,比十车粮草还贴心。”
陈睿忙躬身回礼,鼻尖忽然发酸。
他望着六位将军臂弯里的棉衣,这些棉絮裹着的哪是暖意,分明是一份沉甸甸的约定。
李世民将最后一件棉衣叠好,放进樟木箱,特意压了张字条。
“这一件,朕留着。”他拍了拍匣子,“等你们凯旋那日,朕就穿着它,在朱雀门迎你们。到时候,咱们论功行赏!”
李世民将木箱推给内侍收好,转身看向陈睿,语气陡然沉肃:“棉衣的暖意,要等棉花种遍北疆才能普惠;眼下最急的,是能救性命的酒精。”
他走到殿中,目光扫过阶下众人,声音掷地有声,“李靖三日后便要拔营,定襄道先锋营的行囊里,必须装上酒精。陈睿,朕命你全力扩产!”
“臣遵旨!”陈睿躬身应道。
“内侍省即刻拨一万贯,”李世民看向身旁内侍省总管,“你亲自督办,长安全城收购杂酒——不论酒楼残酿、作坊尾料,还是百姓家自酿的糙酒,一概按市价收购,每斗再加十文!两天之内,务必凑齐五万斤杂酒!”
内侍总管刚要领命,李世民又补了句:“让金吾卫沿街巡查,哪家酒坊敢哄抬价格,即刻查封,主家杖责三十!陈睿,你持朕的手谕,可调用工部匠人、京兆府差役,所需陶罐、柴火,任凭调用,不必请示!”
“臣定不辱使命!”陈睿接过手谕,指尖触到明黄绫缎,只觉沉甸甸的。
散朝后,长安城里瞬间掀起波澜。
差役带着告示牌沿街敲锣,金吾卫的士兵守在东西两市的酒坊门口,登记、过秤、付银的声响此起彼伏。
起初百姓还半信半疑,见差役真的按价付银,且成色十足,便纷纷回家翻箱倒柜——埋在院角的酸酒坛、灶房里剩下的半坛料酒,甚至连泡的药酒,都一股脑抱了出来。
“张五郎,你家那坛三年前的酸酒,竟换了三百文?”
“可不是!差役说‘只要带酒气,一概收’,我那口子正翻地窖呢!”
第一天傍晚,长安最大的酒坊“醉杜康”就空了窖,掌柜的掐着算盘直咋舌:“开了三十年坊子,从没见过这么收酒的,连缸底的残沥都刮走了!”
到第二天午时,长安城里的酒肆开始挂出“无酒可售”的木牌。
有个书生想打壶酒待客,跑遍三条街都空手而归,忍不住抱怨:“陛下这是要把长安的酒都搜空啊!”
傍晚时分,陈睿站在工坊院里,望着堆成小山的酒坛,对前来督查的内侍总管道:“够了,五万斤已足。再收下去,连百姓祭祖的祭酒都要搜来了。”
内侍总管不敢擅专,快马入宫禀报,不多时带回口谕:“准,停止收购。”
西市街角的“老茶坊”里,说书先生刚歇了嗓,茶客们便围拢到一张大桌旁,唾沫星子随着议论声飞。
“我跟你们说,这事儿不对劲!”穿短打的汉子把茶碗往桌上一顿,瓷碗磕出脆响,“金吾卫挨家挨户收酒,连我家灶房那半坛给娃治冻疮的药酒都没放过,这不是要禁酒是啥?”
邻座梳着髻的老汉“噗”地吐出茶沫,胡子都翘了起来:“你懂个屁!禁酒?禁酒能按市价加十文收?前儿个王屠户那坛酸得能呛死人的残酒,换了半斗新米,他婆娘正给娃做米糕呢!哪朝哪代禁酒还给这么多钱?”
“依我看呐——”穿绸衫的商户摇着折扇,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是陛下要学那商纣王,建酒池肉林!不然收这么多酒干啥?”
这话刚落,旁边卖布的张掌柜就拍了桌子:“胡咧咧啥!商纣王建酒池肉林,是搜刮民脂民膏;咱陛下登基三年,太极殿地砖裂了都没让人换,自己用度减了一半,连后宫娘娘们的胭脂水粉都裁了,哪来的闲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