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沈心怡握着酒杯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她能感觉到高远身边的气场发生了某种肉眼不可见的变化。
高远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甚至还带上了一丝饶有兴味的赞许,仿佛听到了一句精妙的警句。
“这个比喻非常精妙,陆先生。”
他的目光穿过薄薄的金丝镜片,直视着陆小凡,那眼神深邃得像两口看不见底的古井。
“不过,大部分自以为是的‘导演’,往往会因为过度追求完美的戏剧效果,而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
“哦?是什么?”陆小凡追问,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是谢幕。”
高远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冰块在杯壁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
“再精彩的演出,也需要一个完美的时机,拉上帷幕。”
“是啊。”
陆小凡点点头,像是深有同感。
“最怕的就是,一个不完美的谢幕,那会让整部剧都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句话说完,陆小凡的余光,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他等待已久的细节。
那个破绽。
高远端着威士忌酒杯的右手,那修长的、保养得极好的手指,在杯壁上,微不可察地猛然收紧了一下。
指节的皮肤,因为过度用力而瞬间绷紧,透出了一丝缺少血色的苍白。
这个动作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快得如同幻觉,随即就放松下来。
但陆小凡看见了。
高远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这一瞬间的失态,他轻笑了一声,像是为了掩饰什么,巧妙地将话题引开。
“说起被误解的艺术,倒是让我想起几年前的一件旧事。那时候,我们市里出了个姓陆的画家,叫陆……什么来着?名字有点记不清了。”
他微微蹙眉,做出努力思索的样子,仿佛在努力回忆一个早已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无关紧要的名字。
沈心怡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看向陆小凡。
陆小凡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挂着那种玩世不恭的笑。
“陆小川。”
他替高远说了出来,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高远仿佛恍然大悟,一拍手,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惋惜的神色,“我曾经有幸看过他的一些画,充满了原始狂野的力量。可惜啊,真正的天才,总是容易被世人误解成疯子。”
他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悲天悯人的叹息。
这句看似充满同情的话,却像一根淬了剧毒的冰锥,无声无息,却又狠又准地扎进了陆小凡的心脏最深处。
他知道了。
高远不仅认出了他,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会来。
这场看似不经意的交谈,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心照不宣的心理博弈,一次猛兽之间通过嗅探对方气味来确认彼此威胁等级的仪式。
之后的酒会时间,高远又恢复了那个完美无瑕的俱乐部主人形象,彬彬有礼地游走在宾客之间,再也没有给陆小凡任何单独交谈的机会。
回程的车里,气氛压抑得可怕,车厢里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的沉闷嘶声。
沈心怡几次想开口打破沉默,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事。”
陆小凡先开了口。
他靠在椅背上,头枕着冰凉的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光海的霓虹。
他眼神里没有了在俱乐部时的玩味和挑衅,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近乎凝固的平静。
“我确认了。”
“就凭他手指动了一下?”沈心怡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太主观了,根本无法作为证据。
“不。”
陆小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