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桓、鲜卑诸部与其关系错综复杂。若逼之太甚,其或铤而走险,引胡人入关,则北疆永无宁日,非国家之福,亦非主公之利。”
“故,”田丰总结道:“此刻,并非彻底消灭公孙瓒的最佳时机。需以战促和,以威逼降,寻求一个能让我军主力安心西向,又能稳定北疆的解决方案。”
袁绍眼中闪过赞许之色,正要开口,帐外亲兵来报:“启禀主公,幽州牧刘虞遣使送来亲笔书信,言有要事相商!刘幽州本人,已至营外十里!”
帐内顿时一静。
袁绍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哦?刘伯安(刘虞字)来了?真是及时雨啊。请!”
刘虞的到来,给炙热的战争氛围注入了一丝冷静与权衡。他没有摆朝廷大员的架子,而是以平等的姿态,与袁绍进行了数次深入密谈。
在中军大帐内,刘虞恳切陈词:“本初将军,讨董勤王,乃天下之大义,万民之所望。公孙伯圭屡犯冀州,确是其过。然今已遭重创,实力十不存五,幽州精锐丧尽,再也无力南窥。若将军能网开一面,允其戴罪立功,共同匡扶汉室,则北疆可免兵燹,幽州百姓感念将军仁德,将军亦可全力西向,成就不世之功勋。此乃两全之策也。”
袁绍故作沉吟,片刻后方道:“伯安公之心,绍岂能不知?然公孙瓒狼子野心,反复无常,今日若纵虎归山,他日恐再生祸患。我麾下将士,浴血奋战,方有今日之势,皆欲直捣黄龙,以绝后患。若就此罢兵,恐寒了将士之心啊。”
刘虞自然听出了袁绍话中的深意,继续道:“将军放心,虞既出面调停,自有分寸。当令公孙瓒让出涿郡、广阳郡(蓟城所在)南部、以及渤海郡以北所有争议之地,归于将军管辖。其部众需严格限制,不得擅自南下。此外,公孙瓒需上表请罪,承认将军此次用兵乃正义之举。如此,既可彰显将军威德,安抚将士,又可实质削弱公孙瓒,使其再无威胁之力。至于北疆胡人事务,虞愿一力承担,确保其不生乱,为将军稳住后方。”
袁绍心中快速盘算。刘虞的方案,等于将幽州最富庶、战略位置最重要的南部区域正式划入他的势力范围,公孙瓒被压缩到北部边郡,实力大减,且有了刘虞的保证和牵制,确实难有作为。这比强攻蓟城所要付出的代价和承担的风险要小得多,而且能立刻腾出手来,专注于即将到来的讨董大战。
“伯安公拳拳之心,为国为民,绍感佩不已。”袁绍语气缓和下来,“只是,此事关乎重大,绍还需与麾下商议。”
随后,袁绍召集核心文武,将刘虞的条件公布。
颜良、文丑等武将虽觉不够痛快,但也明白讨董之事更为紧要,且实际利益已经到手,便不再强烈反对。
田丰、沮授则一致认为此乃上策。“主公,刘虞此议,正中下怀。我军不费一兵一卒,得地得名,更赢得宝贵时间与稳定后方,当顺势而为。”
郭图、许攸等人也纷纷附和,认为此举能彰显袁绍的宽宏大量和以天下为重的胸怀,有助于提升在诸侯中的声望。
最终,袁绍拍板,原则上同意刘虞的调停。但他又额外增加了几个条件:
第一,公孙瓒必须交出部分军粮和马匹,作为赔偿。
第二,幽州南部归附诸郡的官吏,需由袁绍重新任命或认可。
第三,公孙瓒麾下将士,若有愿弃暗投明者,公孙瓒不得阻拦。
这些条件,进一步削弱了公孙瓒,强化了袁绍在幽州的影响力,尤其是第三条,为后续分化、收编公孙瓒旧部埋下了伏笔。
当刘虞带着袁绍的最终条件回到蓟城,面见公孙瓒时,公孙瓒初时暴怒,几乎要拔剑相向。但在冰冷的现实面前——城外数万袁军虎视眈眈,城内粮草日窘,军心涣散,加上刘虞“若不从,蓟城破日,玉石俱焚”的警告,他最终还是颓然接受了这份屈辱的和议。
“袁本初……刘某……认栽了!”他几乎是咬着牙,在议和文书上签下了名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