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踱步,肥胖的身躯将名贵的地毯踩得凌乱不堪。李儒、牛辅、李傕、郭汜等心腹将领谋臣肃立一旁,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董卓猛地将案几上的玉镇纸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关东群鼠,安敢如此欺我!还有那韩遂、马腾,竟也敢在此时蠢蠢欲动!还有白波贼!都该死!全都该死!”
李儒等他发泄稍停,才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清晰:“岳父大人,如今局势,已不容犹豫。袁绍拥兵数十万于酸枣,其势已成。洛阳四面受敌,无险可守。为今之计,唯有西迁长安,据崤函之固,拥雍凉之众,以观时变。待关东联军内部生乱,或其粮尽自退,再图东出,方为上策。”
董卓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儒:“迁都?你说得轻巧!这洛阳城的繁华,这皇宫的珍宝,还有这满城的富户……难道都要留给袁绍那小儿不成?”
李儒眼中闪过一丝冷酷:“自然不能。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可将洛阳富户悉数迁往长安,充实关中。至于宫室、宗庙、府库……带不走的,也不能留给敌人!”
董卓瞳孔一缩:“你是说……”
“焚城!”李儒吐出两个字,斩钉截铁,“一把火烧个干净!让袁绍和那些关东鼠辈,只得一片焦土!既可绝其资敌之念,亦可彰显岳父破釜沉舟之决心,震慑天下!”
堂下众将,即便是李傕、郭汜这等凶悍之辈,闻言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焚烧帝都,这可是滔天大罪,注定要遗臭万年啊!
但董卓在短暂的震惊后,脸上竟浮现出一种扭曲而快意的神色:“好!烧!烧得好!咱家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就依文优之计!李傕、郭汜!”
“末将在!”
“你二人率飞熊军,负责驱赶士民,迁徙富户,给咱家仔细搜刮,一粒米、一铢钱都不能留下!”
“牛辅!”
“小婿在!”
“你负责监督焚烧宫室、宗庙、府库及城内主要建筑!待我等走后,便点火!”
“遵命!”
一场浩劫,就此拉开序幕。西凉军如同疯狂的蝗群,冲入洛阳的每一个角落,抢掠财物,驱赶百姓,稍有反抗便刀剑相加。哭喊声、哀求声、怒骂声与士兵的狂笑声、呵斥声交织在一起,昔日繁华的帝都瞬间化为人间地狱。无数士民被迫踏上漫漫西迁路,倒毙于途者不计其数。
而在酸枣联军大营,袁绍几乎是同步收到了来自洛阳的详细情报。
“主公,董卓已下令,尽驱洛阳之民数百万口,前赴长安。同时,纵放军士,淫人妻女,夺人粮食,啼哭之声,震动天地!”斥候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
“又报!董卓差吕布发掘先皇及后妃陵寝,取其金宝,军士乘势掘官民坟冢殆尽!”
“最新密报!董卓装载金珠缎匹好物数千余车,劫了天子并后妃等,竟往长安去了!临行前,已命军士在各门放火!”
一条条消息传来,帐内诸侯先是震惊,随即爆发出冲天怒火。
“国贼!国贼!!”曹操目眦尽裂,拔剑砍翻案几,“董卓老贼,竟敢如此!吾誓杀汝!”
刘岱、孔伷等人亦是面色惨白,他们虽各有私心,但听闻如此骇人听闻的暴行,亦感到强烈的冲击与愤慨。
袁绍猛地站起身,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尽管他早已预判,但真正听到这人间惨剧,心中的杀意亦是汹涌澎湃。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
“诸公!可都听到了?此乃董卓自绝于天下!传我将令!”
“曹操、王匡!”
“在!”曹操血红着双眼应道。
“命你二人为前锋,速率精锐,轻装疾进,直扑洛阳!若遇小股敌军,歼之!首要目标,探查洛阳虚实,尽可能救助百姓,扑灭大火!”
“鲍信、袁遗!”
“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