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事项形成文书,分发至各营司马、都尉。
空气中弥漫着皮革、钢铁、马粪和尘土混合的独特气味,夹杂着军官短促的口令声、铁匠铺里传来的最后加固马掌的敲击声,以及战马不安的响鼻声。一种大战将至的压抑激动,在冰冷的空气中无声地传递、发酵。
黄昏降临,残阳如血,将天地万物染成一片凄艳的金红。城西大校场,一万五千朔方铁骑已列队完毕,鸦雀无声。刀枪如林,反射着夕阳冰冷的光泽。战马似乎也感受到这不寻常的气氛,披着同样被染红的征衣,安静地立于主人身侧。
点将台上,张辽已换上一身光亮的玄甲,猩红披风在凛冽的朔风中狂舞,如同燃烧的火焰。高顺、陈泰、马忠、张嶷、邓贤全身披挂,按剑立于其身后,人人面色肃穆,如同石刻的雕像。田豫亦身着官服,立于一侧,见证这悲壮的时刻。
张辽踏步至台前,目光如两道实质的闪电,缓缓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坚毅而粗糙的面孔。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锵”的一声,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佩刀。雪亮的刀身在如血夕阳下,流淌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朔方的儿郎们!”张辽的声音如同沉雷,滚过寂静的校场,清晰地撞入每一个士兵的耳膜,“我们是谁?”
“大汉锐士!朔方铁骑!”万人齐吼,声浪如同平地惊雷,震得城墙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惊起远处寒鸦乱飞。
“不错!我们是大汉的刀锋,是北地的长城!”张辽声调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一切阻碍的决绝,“如今,丞相率王师主力于渭水与马超血战!西凉叛军,倚仗地利,勾结羌胡,负隅顽抗,使我忠勇将士血染河滩,进展维艰!现在,丞相将扭转乾坤之重任,交予我等之手!”
他手臂猛然一挥,刀锋划破空气,带着尖啸,直指西方那逐渐被暮色吞噬的天际:“在我们的前方,是千里荒漠,是吞噬生命的死亡之海!是未知的沙暴、断水的绝境!但在那片死亡之海的彼岸,是叛军的粮草堆积之地,是他们的柔软腹地,是马超赖以顽抗的根基!丞相要我们,化身为一把最锋利的尖刀,绕过所有防线,捅进马超的心窝!”
他停顿下来,让这充满风险与使命的话语在士兵心中疯狂滋长。寒风卷过校场,吹动无数旗帜,猎猎作响,却吹不散那凝聚到极点的肃杀。
“此去,”张辽的声音变得无比沉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中挤压出来,“没有援军!没有退路!唯有向前,向前,再向前!我们会渴,会饿,会累,会遇到能将人马都卷走的沙暴,会遭遇数倍于我的敌军!朔方的汉子,告诉我,你们怕不怕死?!”
“不怕!不怕!不怕!”怒吼声一浪高过一浪,士兵们眼睛赤红,胸膛剧烈起伏,手中兵器顿地,发出沉闷而整齐的轰鸣,整个武威城都在为之颤抖。
“好!”张辽猛地点头,接过亲兵奉上的一碗烈酒,高高举起,碗中酒液在夕阳下荡漾如血,“我,张辽,在此对天立誓!此行,必与诸位同甘共苦,生死与共!但凡我张辽尚有一口水,必分与麾下将士!但凡我张辽尚有一口粮,必让与帐前袍泽!凡我朔方军卒,皆为我手足兄弟!若违此誓,天厌之,地弃之,有如此碗!”
说罢,他将碗中烈酒,一半奋力洒于台前冰冷土地,以祭战旗与过往英灵;另一半,仰头痛饮而尽!随即,在万众瞩目之下,将手中的陶碗狠狠摔碎于点将台坚硬的青石之上!
“啪!”
清脆而决绝的碎裂声,如同号令,响彻全场。
这一声,点燃了最后的狂热。台下,自高顺、陈泰以下,至马忠、张嶷、邓贤,再到每一位校尉、司马、都尉,乃至最普通的士卒,齐齐举起了手中的水囊或酒碗,仰头痛饮那象征着勇气与诀别的烈酒,随即效仿他们的都督,将容器奋力摔碎于脚下大地!
“噼里啪啦——!”
万千容器同时碎裂的声响,汇成一道惊雷,那是朔方军魂的咆哮,是向死而生的誓言!
“饮泉卧沙,誓破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