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顺的离开,无异是某种近乎宣战的信号。
特别是对已有所知情的几位皇子和王室宗亲而言。
其他某些消息灵通的重臣,也或多或少得到了风声,各自加强了对别宫的留心。
长安风声日紧,仿佛紧绷的弓弦,不知何时就会被一根鸿羽的力道一触即发。
裴执聿已开始返回长安,但毕竟还要些时日。长安内,仍由赵逸主导着进行布局。
先前早就暗中筹备的私兵,也被秘密调动起来,无声向长安汇集。
姜岁更加深居简出,平日里窝在府中,除了打理庶务之外,便是将自己关在书房内,或是登上后院里较高的小楼,凭栏远眺,一待就是许久。
至于周顺去往别宫的消息……她自然也听说了。
是夜,侯府灯火渐渐熄去,姜岁依旧窝在书房里,坐在裴执聿往常坐着的位子上,随意拿了本放在案上的书翻阅。
一旁的落地灯在琉璃罩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姜岁又翻过一页,视线却从书上挪开,望向了紧闭的雕花门。
那里,正隐约传入脚步声。
她眸光轻动,放下书册,站起身来。
门被从外推开,沉璧垂首退到一侧,让身后的人入内。
赵逸着一身月白锦袍,迈步入内,对着站起的姜岁微微颔首,噙着一点笑意道:
“叨扰了。”
“殿下客气,快坐吧。”
姜岁说着使了个眼色,原本站在身后的拾月便上前倒了两盏茶,随后同沉璧一起,静静退了出去,将书房门掩上。
赵逸道一声谢,便在书案对面坐下,抿了口清茶。
心知赵逸在此时前来定有什么要事,姜岁也不客套,直接问道:
“殿下,可是夫君又有什么消息了?”
“怀书那里…一切安好,正在归途。北燕或许已有动作,我已派人加强对侯府四处守卫,以保夫人周全。”
姜岁莞尔,轻声称谢。
“殿下今日前来,肯定不是单为了说些。”
赵逸颔首,轻轻笑了笑:
“是,今日造访,主要是为二哥而来。”
“夫人先前几次接触,可有什么消息?”
姜岁偏一偏头,一旁柔和的光晕将她的脸照得更加朦胧。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探究问道:
“殿下这么问,是因为……周顺?”
赵逸轻轻颔首。
“……先前梁王寻我,无非就是因试探夫君的那些流言,并想以此拉拢。我也没透露太多,只与他说不会让姜家参与其中。至于梁王现在是否相信……就未可知了。”
姜岁温声说了个大概,又继续道:
“殿下,你我都知周顺来历。此时他去往别宫,不管是因梁王殿下的图谋,还是其自己……都非同寻常。”
“但现在夫君未归,官家还不能出事。”
赵逸长眉微沉,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声音低了几分:
“的确如此,我已命别宫的那些人加紧看守,暂时不会出事。”
姜岁唔一声,拧眉思索着什么,沉默片刻后,忽问道:
“殿下之前说北燕有动作……是什么?”
赵逸沉吟片刻,估摸着是觉得同姜岁说也无妨,便直接道:
“他们似乎同梁王府的那位送了消息,但具体内容是什么,尚无从得知。”
姜岁听着,脑海中不由闪过阿霖的面孔。
她眨眨眼,忽然压低声音:“殿下有没有办法……让宫中的那位丽妃也去别宫?”
赵逸眉梢微抬,安静片刻后,温声道:
“夫人是想……让梁王觉得北燕瞒着他,另有安排?”
姜岁抿唇一笑,算是默认。
赵逸又思索片刻,缓缓说道:“倒是不错的法子,但是否可行,还需试试。”
“且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