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虽然是北燕送来的棋子,但在被培养的数年,也过着称得上养尊处优的生活;来到大齐后,更是直接封妃,不曾吃过任何苦头。
她起初还试图反抗一下,咬死不说;但小半个时辰后,再看近前正面无表情地挑选刑具的玉面郎君,身上难言的疼痛和内心的恐惧都如烈火灼烧侵蚀着脆弱的意志。
那张俊美的脸,在鲜血衬托下,只如恶鬼阎罗。
不消片刻,裴执聿就将记录了丽妃口述的供状,交到了赵逸手中。
赵晟借兵一事,丽妃当然也知晓。
赵逸垂眸看着供状,神色平静无波。
裴执聿站在对面,温声道:“按此供述,那边若要派兵入内隐匿行踪,想必兵马不会太过富余。经历此前缠斗,眼下……应当也颇有损耗。”
他说着,又将已经取得无忧散方子且消除后患的事情简述过:“……是以,这应当是北燕计无可施,才与梁王联合一搏。”
赵逸轻轻颔首,显然认可了这一说法。但他的注意力,暂且从这明面上的“外敌”之事转移了过去。
“怀书,你说……周顺为何要送丽妃过来?”
他问话中,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困惑:
“此人先前相帮梁王,处处与你我为敌。这时候,为何要送梁王把柄过来?”
“就为引得我们二者相争?”
“或许……是他就想看赵家人为此斗得你死我活。”
裴执聿语调平直地,吐出了句称得上大逆不道的话。
赵逸听着,神色如常,还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那接下来,怀书以为该如何?”
“一切照旧。”裴执聿眼帘微垂,盖住了眸中近乎凝滞的沉色,“我要把岁岁带回来……立刻。”
赵逸心中一动,低声道:“今日地宫的防守减轻许多,我已派人去搜寻。但是怀书,很有可能……梁王已经将夫人带走了。”
裴执聿低低嗯了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
“不管在哪儿,我都会带她回来。”
“事不宜迟,殿下,我们即刻动身。”
--
别宫内,迫于周顺的威胁,赵晟不敢再有动作,忍辱负重般,只身跟着他进入了殿中。
还在殿内侍奉的宫人,几乎已经全部是周顺身边那些宦奴。虽然低眉胁肩地恭顺非常,但随着赵晟走过,那些宦奴便纷纷投来隐晦的视线。
赵晟绷紧了下颌线,几乎浑身僵硬地跟在周顺身后,走到了龙榻前。
浓重的龙涎香混着一股药草苦味,还有隐隐的衰朽气息,混杂成了一股难言的复杂香气。
赵晟本能地往后退了退。
周顺却浑然未觉,自顾自上前撩开了帘幔。
躺在龙榻上的皇帝,俨然比先前在长安所见还要憔悴瘦削,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飘摇熄灭。
“官家,梁王殿下来看您了。”
周顺平静的声音在空荡安静的大殿中有些突兀地响起。
老皇帝依旧闭着眼,毫无反应。若非胸口还有细微的起伏,赵晟几乎以为自己这位父皇已经驾崩了。
周顺才不理会老皇帝有没有什么反应,自顾自继续道:
“最近外头打得热闹……官家肯定也听见了吧?”
“官家想不想知道,梁王殿下为了进来探望您,付出了何等努力?”
皇帝眼皮微颤,似乎是听见了有所反应,但还是没睁开眼。
周顺唇角勾着一点笑意,侧身让开,示意赵晟上前来:
“殿下,看来官家很想知道……劳烦殿下亲口与官家说吧。”
赵晟面色沉下,站在原地没动。
不是因为什么愧疚心虚,而是现在殿里这么多人……他说出口了,让这么多人知道,之后如何收场?
他的犹豫几乎在周顺意料之中。
后者偏着头,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见他还是站着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