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汁的大锅冒着残烟。守军完全是用血肉填补着防线的缺口。每一次建奴的云梯搭上城头,都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和濒死的惨嚎。
“报——!将军!南门…南门瓮城破了!李参将战死!鞑子…鞑子冲进来了!”一名浑身插着数支箭矢、如同血葫芦般的校尉跌跌撞撞扑上城楼,声音凄厉。
祖大寿心头剧震!南门若彻底失守,广宁必破!他猛地拔刀,嘶吼几乎破音:“亲兵营!随老子去南门堵口!死也要堵住!” 就在他欲冲下城楼之际,一个略显急促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祖将军!请留步!”
祖大寿血红的独眼猛地扫去,只见一个身着不合体皮甲、面容尚带稚气的少年,在几名剽悍家丁护卫下挤过混乱的人群奔来。正是广宁中军游击将军吴襄之子,年仅十三岁的吴三桂!他此刻小脸紧绷,毫无惧色,眼神锐利如鹰隼。
“吴家小子?胡闹!速速退下!”祖大寿身边一副将厉声呵斥。生死关头,谁顾得上一个半大孩子?
吴三桂却一步不退,指着城外正疯狂涌入南门瓮城缺口的建奴兵锋,语速快而有力:“祖将军!末将观察阿敏部久矣!此贼贪功,见瓮城得手,其前队精锐必全力涌入争夺!然其阵型已脱节!后队为搬运攻城器械,与中军出现短暂空隙!末将请命,率家丁死士及城中所有可用骑兵,开西门,直冲其攻城器械所在!焚其云梯、楯车!阿敏前队必乱!南门之危或可暂解!此乃围魏救赵!”
祖大寿血红的独眼死死盯住吴三桂,又看向南门方向冲天而起的火光和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绝望之中,这少年眼中那份超越年龄的冷静和精准的判断,如同黑暗中的一丝火星!
“好小子!有胆识!”祖大寿猛地一跺脚,溅起一片血泥,“本将予你二百精骑!记住!目标只是毁其器械,搅乱阵脚!一击得手,立刻撤回!老子亲自在西门为你压阵!擂鼓!”
“得令!”吴三桂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转身飞奔下城。
片刻之后,广宁西门在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中轰然洞开!吴三桂一马当先,身后二百精骑如同出闸的猛虎,卷起滚滚烟尘,绕过一片残垣断壁,以决死之势,直扑阿敏军阵后队堆积如山的攻城器械!
“毁车!”少年清冽的怒吼穿透战场喧嚣!二百把浸透火油的火箭、火把,如同流星火雨般射向那些笨重的云梯、楯车!更有悍不畏死的骑兵纵马冲入器械群中,挥刀猛砍绳索支架!
烈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正在前方指挥冲杀的阿敏惊怒回头,只见后队一片大乱,宝贵的攻城器械在烈火中熊熊燃烧!他不得不分兵回救!涌入瓮城的建奴前队攻势为之一滞!祖大寿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喘息之机,如同疯虎般率亲兵营扑入瓮城缺口,用血肉之躯硬生生将涌入的建奴又顶了回去!城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吴三桂一击得手,毫不恋战,在阿敏骑兵合围前,果断吹响号角,率队如疾风般撤回城内,只留下身后一片火海与混乱!少年虽未亲手斩将,却以其洞察时机的眼光和过人的胆魄,为摇摇欲坠的广宁城,赢得了一线生机!
辽河泽深处,夜,冷彻骨髓。
毛文龙趴在冰冷的泥沼里,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肋下深可见骨的箭伤,火辣辣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身边只剩下孔有德和另外两名气息奄奄的亲兵。他们在广袤的芦苇荡和泥泞沼泽中亡命穿梭,躲避着建奴无休止的搜捕。
牛庄驿的突袭,如同撞上了铁壁。阿敏早有防备,重兵围剿之下,他们损兵折将,只点燃了外围零星粮草。建奴的后勤并未伤筋动骨。此刻,远处河湾处,隐约可见一个更大的转运营地灯火通明,守卫森严,巡逻队往来不绝。
“大帅…点子太硬…弟兄们…”孔有德声音虚弱,透着绝望。
毛文龙用尽力气抬起头,狼一般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着那灯火处,牙关紧咬,渗出丝丝血迹:“阿敏这狗贼…防备森严…硬闯是找死…但老子不能白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孔有德…还有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