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预选台地。
昔日荒凉的台地,此刻已化为血肉磨盘。仓促构筑的棱堡雏形和外围壕沟,成了明军最后的屏障。硝烟弥漫,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汗臭味和火药燃烧后的硫磺味。
“放箭!放箭!别让楯车靠近!”袁崇焕嘶哑的吼声在城头响起,他左臂的伤口早已崩裂,鲜血浸透了半边衣甲。城外,建奴的重箭如同飞蝗般落下,钉在木栅上、土墙上,发出夺夺的闷响。数十辆蒙着厚厚生牛皮的楯车,在重甲步兵的推动下,如同移动的堡垒,顶着稀疏的箭矢和火铳射击,顽强地向壕沟和矮墙逼近!楯车之后,是密密麻麻如同蚂蚁般的建奴步甲和蒙古仆从兵,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吴三桂!带人下去!把楯车给我烧了!”袁崇焕目眦欲裂。
“得令!”浑身浴血、甲胄上插着数支箭矢的吴三桂,如同一头受伤的猛虎,带着最后几十名还能站着的吴氏家丁和部分辽民壮丁,抱着浸满火油的柴捆,从一处被砸开的缺口怒吼着冲了出去!他们迎着如雨的箭矢和建奴重兵的刀锋,亡命地扑向最近的楯车!不断有人中箭倒下,被乱刀砍翻,但后续者踩着同伴的尸体,将燃烧的火把狠狠掷向楯车!
轰!几辆楯车燃起大火,推车的死兵惨叫着变成火人。但更多的楯车仍在逼近!一架高大的云梯重重搭上矮墙,凶悍的建奴白甲兵口衔利刃,开始攀爬!
“顶住!为了身后的爹娘妻儿!退一步,家就没了!”袁崇焕的声音带着绝望的悲怆,亲自挺刀冲向云梯!身边的亲兵、辽民壮丁被主将的决死所激,爆发出最后的血勇,用身体,用长矛,用石块,甚至用牙齿,死死堵住缺口!棱堡外墙多处坍塌,摇摇欲坠。黄台吉的金顶大帐在远处高坡上清晰可见,他志在必得。
军略参赞房。
烛火通明。墙壁上巨大的辽东舆图,宁远的位置被朱砂画上了一个刺眼的红圈。杨涟鬓角的白霜似乎又添了几分,他面前摊着一份刚由东厂心腹番子密送来的急报,布满血丝的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冰冷的锐利。
急报内容很简单:广宁副将张存孟的心腹家将,昨夜乔装潜入锦州城一家不起眼的药铺,以重金向掌柜(实为锦衣卫暗桩)求购一种辽东罕见的“南地奇毒”——牵机散!其描述症状,与嘉兴通判暴毙之状一般无二!而就在前日,一份伪造的、标注张存孟为“忠”的所谓“辽东诸将通敌评级密档”副本,才被杨涟“不慎”泄露给其军中“好友”。
“果然是你!”杨涟的手指重重戳在舆图上广宁的位置,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要灭口?要掩盖?张存孟,你这条晋商喂饱、又给建奴舔靴子的老狗!”他猛地起身,对侍立的心腹书吏下令:“即刻密令辽东锦衣卫千户所、东厂在辽坐探:目标张存孟,严密监控其一举一动,记录所有异常接触!尤其是与晋商残余及关外之联络!但…暂不抓捕!本官要看看,他背后,还能牵出多少条毒蛇!”
“再传令,”杨涟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将‘已掌握晋商在辽西秘密钱庄据点’的假消息,通过可靠渠道,透露给张存孟!诱他上钩!”
宁远棱堡。 就在防线即将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棱堡几处制高点上,数门造型奇特、带有多个子铳的轻型火炮被推了出来!这是徐光启格物院根据缴获的西方佛郎机炮紧急改进的“速射佛郎机”样品!
“装子铳!霰弹!放!”炮长嘶声力竭。
轰!轰!轰! 不同于传统火炮的沉闷巨响,速射佛郎机的射速快得惊人!炮口喷吐出大团火光,暴雨般的铁砂、铅丸形成一片恐怖的死亡金属风暴,居高临下,狠狠泼洒在正在攀爬云梯、蚁聚在缺口处的建奴密集队形中!
噗噗噗噗! 密集的肉体撕裂声令人牙酸!冲在最前面的建奴重甲如同被镰刀扫过的麦子,成片倒下!惨嚎声响彻云霄!凶猛的攻势为之一滞!
远处高坡上,黄台吉猛地放下望远镜,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明军还有如此犀利的守城火器!看着棱堡下堆积如山的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