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南部积极扩张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其目标直指大明的矿产资源和潜在殖民地。 登莱威海卫指挥使石某,在确凿证据面前崩溃,供认不仅向朝鲜走私军资,还长期虚报兵员,吃空饷,并将部分赃款用于贿赂登莱巡抚衙门的官员,以求庇护。 最让骆养性心惊的是,对楚王、淮王等藩府采购禁书一事的暗中调查发现,其背后似乎隐约有京城某些勋贵子弟的影子,他们利用藩王府的渠道洗钱和转移敏感物资,行为极其隐蔽。
这些线索虽然分散,却隐隐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这些看似独立的“窃国”行为,并非完全孤立,它们通过金钱、权力和共同的不法利益,无形中交织成了一张松散却又真实存在的庞大网络,正在从各个方向侵蚀着大明的根基。 骆养性将最新情况密奏朱常洛。皇帝看着奏报上那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名字、衙门、藩国,沉默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查。”最终,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给朕顺着这些线,继续查!不要打草惊蛇,朕要看看,这张网到底有多大,最终又能牵出多少魑魅魍魉!”
京郊难民粥棚的经历,给朱由检四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朱常洛顺势给了他们一道新的难题:以辽东难民激增为背景,拟定一份详细的《辽东战后流民安置疏》,要求包含赈济、甄别、安置、生产恢复等各个方面。 四个少年再次展现了不同的思路。 朱由检翻阅了大量户部旧档和《大明律》,提出的方案最为系统周全:设置粥厂、隔离疫病、按籍贯编户、以工代赈修城垦荒、发放农具粮种…但略显繁琐和理想化。 小石头的方案则充满军事色彩:将青壮难民编入军屯,半军事化管理,一边训练一边垦殖,老弱妇孺则集中安置,由军队保护并从事纺织等辅助工作。简单直接,但忽略了人情和管理的复杂性。 李自成则基于他的底层经验:主张直接“分地”!将无主荒地直接分给难民,头三年免税,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官府只需维持秩序即可。想法大胆,却触动了土地兼并的敏感神经,且缺乏可操作性细节。 张献忠的答案最是另类:他认为难民是负担也是资源。提议挑选精壮者补入边军,允诺其军功授田;将工匠集中起来恢复生产;甚至可以将部分人迁移到东南海岛去开拓…思路混乱却带着一种不顾规则的实用主义。 他们的方案被呈送内阁参阅。孙传庭看后,对杨涟苦笑道:“虽皆稚子之言,漏洞百出,然亦可见日后施政之不同取向。陛下以此磨砺皇子宗室,用心良苦啊。”这些不成熟的方案,如同棱镜,折射出未来可能的治国理念冲突。
网正在收紧,冰面之下裂痕蔓延。帝国的冬天,在外部压迫、内部蛀蚀和未来继承者的思考中,显得格外漫长而寒冷。但深埋的种子,也正在这严寒中积蓄着破土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