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天空低垂,仿佛一块浸染了未知颜料的厚重幕布,散发着微弱的、带着奇异香气的荧光。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山峦静静地悬浮在空中,有的棱角分明如刀噼斧凿,有的圆润光滑如同巨卵,更有甚者呈现出扭曲的生物轮廓,仿佛沉睡的远古巨兽。连接这些浮山的,是无数条由藤蔓、虹光、锁链乃至流动的音符构成的“桥梁”,它们随着难以察觉的气流微微晃动,发出各种细微的、令人不安的声响。
李癫小队行走在一条由巨大紫色水晶自然形成的桥梁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翻滚着七彩雾气的虚空。
“老大,这地方看起来漂亮,怎么感觉比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还瘆人?”石皮一边小心地避开一块松动的晶石,一边滴咕道。他总感觉那些静止的浮山像是在暗中窥视着他们。
“安静点,蠢石头,”铁木压低声音,警惕地环顾四周,“你没发现吗,这里太安静了,连风都没有,那些桥自己动……”
李癫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他的感知比队员们更加敏锐,能清晰地察觉到,这片浮山区域弥漫着一种极其隐晦却无孔不入的规则力量——一种基于“对称”、“循环”与“仪式感”的诡异秩序。这与之前经历的混乱悖论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被精心设计、却又僵化扭曲的体系。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这片水晶桥区域,靠近一座看起来最为“正常”、甚至能看到炊烟和屋舍轮廓的浮山小镇时,异变突生!
周围所有的声音——脚步声、呼吸声、甚至心跳声——瞬间消失了!并非被吞噬,而是被一种更强的、凭空出现的“背景音”所覆盖。
那是一片喧闹却整齐划一的声音:杯盘碰撞的脆响、人群欢宴的谈笑、悠扬却单调的乐曲……所有这些声音都仿佛被设定好了音量、节奏和循环段落,一遍又一遍,毫厘不差地重复着,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完美”和谐。
与此同时,前方那座浮山小镇的景象也发生了变化。原本看似寻常的屋舍,此刻清晰地呈现出绝对的中心对称结构,连窗户的弧度、烟囱的倾斜度都分毫不差。小镇中心的广场上,似乎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无数穿着华丽复古服饰的身影在其中穿梭、举杯、谈笑,但他们的动作如同提线木偶,表情凝固在恰到好处的喜悦上,整个场景像是一幅被赋予了声音的、无限循环的画卷。
一块巨大的、由白玉(抑或是某种骨质)凋成的牌坊,矗立在通往小镇的桥梁尽头,上面用优雅却冰冷的字体刻着:
“对称之宴,欢迎迷失之客。入宴者,需遵‘完美’之仪,违者……将成为宴席的一部分。”
牌坊下,站着两个身穿笔挺礼服、面带标准化微笑的“迎宾者”。它们的外表与人类无异,但眼神空洞,动作如同精密机械,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完全一致。
“又来这套?”石皮握紧了斧头,满脸不耐,“这次是什么?不准放屁不准打嗝的宴会?”
李癫却眯起了眼睛,他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精神污染。这里的规则并非直接攻击或扭曲认知,而是用一种极致的、虚假的“完美”与“和谐”,来同化、消磨闯入者的个性与真实情感,最终将他们变成这永恒循环宴席中又一个合格的“零件”。
“有点意思,”李癫舔了舔嘴唇,“老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假模假式的玩意儿。”
这时,那两名迎宾者同时转向他们,动作同步率百分之百,连衣角拂动的频率都一致。它们用毫无波澜的语调齐声说道:“尊贵的客人,对称之宴即将开始,请入席,遵循完美的仪轨,享受永恒的欢愉。”
说着,它们做出“请”的手势,动作宛如镜面倒影。
“老大,怎么办?硬闯吗?”铁木问道,她能感觉到小镇里那股令人窒息的“秩序”力量。
“闯?干嘛要闯?”李癫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个与当前氛围格格不入的、带着几分痞气的笑容,“人家这么‘热情’邀请,不去岂不是不给面子?走,兄弟们,跟老子去吃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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