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伟的目光，看着那个崭新的铁皮盒子，
“走，去试验田！”
他大手一挥，再也按捺不住，
试验田就在机修车间后面，土地已经翻好，松软平整。
有人提来了一小袋黄豆，颗粒饱满，是留着明年当种的。
“小周师傅，你来！”
老张把播种机推到周建军面前，眼神里全是期待。
周建军也没客气，他接过黄豆，倒进了铁皮箱子里，然后扶住后面的木柄。
他深吸一口气，往前一推。
播种机下面的轮子压过松软的土地，发出了轻微的“咯咯”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跟在机器后面，死死地盯着地面。
只见那机器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行笔直的浅沟。
每隔一小段距离，浅沟里就不多不少地躺着两粒黄豆。
间距均匀，深浅一致。
周建军推着机器，一口气走了五十多米，连头都没回。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条笔直的播种线，自己也松了口气。
成了。
“我的天！”
那个头发油亮的老技术员第一个冲了上去，他蹲在地上，用手扒开一处土，小心地捏起那两粒黄豆。
“行啊！真行啊！这间距，比人用手点得都准！”
老张也蹲了下去，激动得满脸通红。
“关键是这深度！全都在三指深，不深不浅，保准出苗齐！”
他猛地站起来，看着那个铁疙瘩，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绝世宝贝。
“小周师傅，你这东西，种黄豆简直是绝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就是这出籽的口有点大，种谷子、高粱怕是会漏籽。”
“可以改。”
周建军淡淡地说。
“在出籽口加个可调节大小的挡片就行。”
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技术员都愣住了，随即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刘洪伟再也忍不住了，他哈哈大笑着走上前，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周建军的肩膀上。
“好小子！真是个宝贝！”
他一把揽住周建军的脖子，亲热得像自家子侄。
“小周啊，别回你们那穷山沟了！来我们红旗农场！”
他的声音洪亮，生怕别人听不见。
“我直接给你转正，技术工！七级工的待遇！一个月四十二块五！再给你分一套单人的红砖瓦房！”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七级工，那是老师傅才有的待遇，
单人瓦房，更是场里干部才有的福利，
于工程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把刘洪伟的手从周建军肩膀上扒拉开。
“老刘！你他妈的当着我的面挖墙脚？”
于工程气得胡子都在抖。
“什么叫挖墙脚？”
刘洪伟把眼一瞪，一点不怵。
“我这叫爱惜人才！你看看你们那靠山农场，除了山就是沟，连电都没通！你让小周这样的技术人才跟着你喝西北风？”
他指着周建军"人才，就该在能发光发热的地方！老于，你别耽误了人家的前程！”
“我们靠山农场怎么了？”
于工程的牛脾气也上来了。
“我们那是刚起步，有的是发展前景！你这儿什么都定型了，还有个屁的前景！”
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让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周建军身上。
周建军看着两位场长，忽然笑了。
他对着刘洪伟，微微鞠了一躬。
“刘场长，谢谢您的看重。”
他的声音很平静。
“不过，我还是回靠山农场。”
刘洪伟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