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形貌各异、气息驳杂的“求知者”。
身着宽大杏黄道袍、头顶高耸莲花冠的老道,鹤发童颜,拂尘搭于臂弯,周身清气隐隐,自成一方天地。数步之外,披着赤红袈裟、手持乌木念珠的僧人肃然而立,宝相庄严,低沉的诵经声虽几不可闻,却仿佛有金色梵文在身周虚空若隐若现。更远处,几位形貌奇特的异域修士格外引人注目。一位身形高挑如白杨的女子,肌肤是罕见的蜜金色,深蓝近黑的长发编成无数细辫垂至腰际,额心嵌着一枚鸽卵大小、流转着星芒的奇异晶石,她的眼眸是纯粹的银白色,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高耸的水晶塔尖,仿佛在解读星空的密语。另一位则像是由粗糙岩石拼接而成的巨人,动作间带着大地的厚重凝滞,关节处发出低沉的岩石摩擦声,他巨大的手掌中握着一块不断变幻着土黄色泽的矿石,似乎在默默感应着脚下这片大地的脉搏。
道与佛,人与妖,甚至一些气息古老、形态介乎虚实之间的奇异存在……他们或三五成群低声交谈,或独自盘坐闭目调息,或如那异域女子般痴迷地仰望着塔群的光辉。种种截然不同的气息——清灵的、厚重的、炽烈的、阴寒的、晦涩难明的——在这片被水晶光芒笼罩的广场上碰撞、交织、试探,如同无数条色彩迥异的溪流,在同一个巨大的湖泊中激荡起无形的涟漪。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张力。有对未知的强烈好奇,有对异类本能的警惕,有对自身道路的坚定自信,也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源于脚下这片浸透血泪的废墟土地的压抑。窃窃私语声如同无数细小的浪花,在广场上起伏不定。
“……道法自然,清静无为,方是根本。这般奇技淫巧,光怪陆离,终究是落了下乘。”一位长髯老道低声对同伴说着,眼神掠过流光溢彩的水晶塔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审视。
“哼,故步自封。”旁边一位背负长剑、眉宇间锐气逼人的青年修士闻言冷笑,“归墟之劫后,天地元气流转已改,旧法残缺不全,甚至蕴含异力反噬之危!不破不立!这求真院,正是吾辈探寻新路、补全大道之所!”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锐利,引得周围数人侧目。
“阿弥陀佛。”身披赤红袈裟的僧人双手合十,声如洪钟,瞬间压下了周遭的议论,“万法归一,殊途同归。林衍施主于此废墟之上立此‘求真’圣地,倡‘无分佛道’,乃是大慈悲、大智慧。争论门户,徒增口业,不若静心观照,体悟真如。”梵音带着奇特的安抚力量,让附近略显躁动的气息平复了几分。
就在这议论纷纷、暗流涌动之际,林衍动了。
他没有走上任何高台,也没有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响。他只是向前迈出了一步,极其普通的一步,踏在广场光滑如镜、映照着塔群流光的晶石地面上。
“嗒。”
脚步落下的声音清晰得不可思议,仿佛蕴含着某种奇特的韵律,瞬间穿透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烙印在广场上每一个人的耳膜与心神之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以落点为中心,无形的涟漪无声而迅疾地扩散开去,扫过整个环形广场。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气息流转,在这一步落下的瞬间,戛然而止。
成千上万道目光,带着惊疑、敬畏、审视、期待……种种复杂的情绪,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牵引,瞬间聚焦于那玄青布袍的身影之上。沸腾的广场,瞬息间陷入一片绝对的、针落可闻的死寂。唯有塔群内部奔涌的光流发出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以及塔基下方幽蓝水潭深处偶尔翻涌起的细微气泡破裂声,成为这片死寂中唯一的背景。
林衍站定在那块刻有“万象求真”的深青巨石旁,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显得有些平淡,却如同经过精密锻造的利刃,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斩断迷雾的清晰力量,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广场的寂静,稳稳地送入每一个倾听者的耳中:
“诸位。”
仅仅两个字,便仿佛定海神针,让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