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站定，膝盖微微弯曲到90度，手腕向后翻到最大幅度，小臂肌肉绷起，青筋清晰可见，像条凸起的小蛇；发力时手腕轻轻一抖，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擦着篮筐内侧入网，发出清脆的“唰”声，空心入网的弧度像教科书里的示意图，连篮板都没震一下，篮球顺着篮网落下，弹在地板上发出“嗒”的轻响，在空旷的训练馆里格外清晰。
黎景辉没走，他默默走到篮下，弯腰捡起弹起的篮球，拍了两下，篮球在掌心顺时针旋转着，刚好停在食指指尖——这是他每次递球前的习惯动作，也是马龙教他的“控球稳心诀”，老马龙说“球转得稳，心才稳”。他走到科比面前，双手托着球递过去，掌心朝上，手指微微分开，姿势恭敬却坚定，确保科比不用弯腰就能轻松接过，指尖离科比的手掌只有两厘米时，他刻意停了停，怕力道太大撞疼对方。科比没说话，接过球时指尖不经意间碰了碰黎景辉的掌心，能清晰感觉到他掌心的红印——那是这五天加练防守磨出来的，边缘还带着点脱皮，露出里面粉嫩的新肉，也是刚才反复捡球时被球面蹭出来的，红印从掌心蔓延到指根，像涂了层淡色的胭脂，摸上去还带着灼热的温度。他顿了顿，再次起跳投篮，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砸在地板的缝隙里，晕开小小的湿痕，很快又被通风口吹来的风风干，只留下浅浅的印记，地板上渐渐积了一小片湿痕，像幅不规则的地图。黎景辉就站在篮下，像个精准的机器，篮球刚一弹起就立刻弯腰捡起，拍两下调整旋转方向——确保科比接过时能直接发力，不用再调整姿势浪费时间——递过去的节奏刚好卡着科比投篮的间隙，不多一秒，不少一秒，比计时器还精准，连呼吸都和科比的投篮动作同步：科比起跳时他吸气，科比落地时他呼气。科比投进第37个球时，抬手用袖口抹了把汗，手背擦过额角时，墨镜滑得更低了，余光不经意间瞥见黎景辉掌心的红印，还有他微微发抖的手腕——长时间保持半弯腰递球姿势，手臂已经有些发酸，指尖都泛白了，肩膀也不自觉地往下沉了些。科比的投篮动作顿了顿，下一次接球时，指尖捏球的力度不自觉减轻了几分——他想起上次黎景辉为了救他的传球摔在地板上，也是这样掌心通红，当时他没说话，只是默默递了瓶水——篮球落在黎景辉胸前时格外轻柔，还带着他掌心的余温，像一种无声的安慰，砸在胸口时暖暖的。没有对话，没有眼神交流，甚至没有呼吸的刻意配合，只有篮球入网的“唰唰”脆响和捡球的“砰砰”轻响在训练馆里回荡，像一场无声的交响乐，每个音符都藏着彼此的懂：黎景辉知道科比需要这场加练发泄情绪，发泄失去战友的失落和未夺冠的遗憾；科比知道黎景辉留下是为了陪他分担沉重，不用说话，只要陪着就好。当第199个球砸在篮筐边缘弹出时，弹起的高度刚好到黎景辉的胸口，他下意识地跳起来补篮，手腕轻轻一抖，篮球稳稳落网，发出同样清脆的“唰”声。科比转头看了他一眼，墨镜后的眼神动了动，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球，走到黎景辉面前递过去，用下巴指了指罚球线，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励。黎景辉心领神会，站到罚球线前，模仿着科比的姿势：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弯曲，手腕后翻，发力时学着科比的样子抖腕，篮球划出一道和科比相似的抛物线，空心入网。科比嘴角微微上扬，快得像错觉，转瞬又恢复了平时的冷峻，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黎景辉耳朵里。当第200个球空心入网时，科比把球砸在地板上，篮球反弹的高度刚好落在黎景辉怀里，力道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他稳稳接住，带着科比的体温和汗水的味道。他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浸透的训练服贴在背上，勾勒出背阔肌的清晰轮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粗重的喘息声，喉咙里泛起淡淡的血腥味。“明天早上七点，加练防守。”他的声音带着刚运动后的沙哑，却异常坚定，每个字都咬得很实，说完转身走向更衣室，背影比平时更挺拔了些，阳光从高窗斜射下来，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影子的边缘刚好和黎景辉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个并肩站立的战友，在空旷的训练馆里，再也不孤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