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其完全浸透,感受着水温透过棉巾传递到指尖,然后双手用力,有些笨拙地将棉巾拧得半干。她端起那盆清水,走到榻边放下,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想要解开那件将沈玠紧紧包裹、仿佛也将他所有生机都封锁了的紫貂裘。
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冰凉滑润的貂裘边缘,沈玠就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到一般,猛地剧烈一颤,整个人触电似的向后缩去,喉咙里发出极度惊恐的、破碎扭曲的呜咽,仿佛濒死小兽的哀鸣:“别……别碰……拿开……脏……殿下……求您……饶了奴婢……”
“别动!”宜阳用力按住他颤抖得如同秋风落叶般的肩膀,她的力气很小,但那动作里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近乎固执的坚持,“盖着这个怎么清理伤口?你想让伤口烂掉化脓,最后发烧死掉吗?”她的声音努力想要放得平稳冷静,却依旧能听出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是害怕,还是因为眼前这过于惨烈的景象。
她不顾他那微弱却拼尽全力的抗拒,固执地、一点点地、几乎是强行地将那件沉重华贵的貂裘从他冰冷的身躯上剥离下来。当貂裘终于被彻底揭开,随手丢在一旁,露出底下毫无遮蔽的真实惨状时,尽管在街头已有惊鸿一瞥,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宜阳还是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仿佛被无形的拳头狠狠击中了胸口,眼圈“唰”地一下又红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一个人的背了。原本清瘦但尚算完整的脊背上,旧日杖责留下的青紫淤痕尚未完全消退,此刻又重重叠叠地覆盖上了二十道狰狞可怖的鞭痕!它们如同无数条暴虐的毒蛇,纵横交错地啃噬在皮肉之上,许多地方皮肉夸张地翻卷开来,呈现出一种瘆人的酱紫色和惨白色,有些伤口极深的地方,甚至隐约可见其下森白的骨茬!凝固的暗黑色血痂和仍在缓缓渗出、汇聚成珠的鲜红组织液混合在一起,粘满了整个背部,甚至蔓延到腰臀以下,将破碎的、肮脏的布料碎片死死地黏在伤口深处,看上去混乱不堪,惨不忍睹。空气中除了浓重得令人作呕的铁锈般血腥味,似乎还顽固地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沈玠最深耻辱的、难以彻底驱散的气味。
宜阳的小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煞白。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用力到几乎要咬出血来,强行忍住喉咙里涌上的哽咽和胃部的不适。她拿起那块温热的软巾,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极其轻柔地触碰向一道相对较浅的伤口边缘,想要先用温水润湿那些死死粘在皮肉上的衣物碎片和厚厚血痂,让它们软化分离。
“呃啊——!!”
然而,即便是如此轻柔的触碰,对于伤痕累累、神经早已绷断的沈玠而言,也无异于一场酷刑。柔软的棉布触及伤口的瞬间,他身体猛地剧烈弹动了一下,仿佛被电流击中,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极其痛苦凄厉的短促惨哼!那不仅仅是纯粹的疼痛,更夹杂着被窥见最不堪境地的、无地自容的巨大羞耻!冰冷的身体被温暖的湿巾突然覆盖,带来的是一阵无法控制的、剧烈的寒颤,随即,背上所有鞭伤那火辣辣的刺痛感被彻底激活、放大,如同无数烧红的针尖同时狠命刺入、搅动,痛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当场晕死过去。
“……杀了我吧……直接杀了我……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我……别再碰了……太脏了……我会弄脏您的手……会污了这盆水……这水……这水……”但这生理上足以令人崩溃的剧痛,远不及他心理上所承受的万分之一的煎熬折磨。
他被公主殿下看到了……如此清晰、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了他最不堪、最丑陋、最肮脏污秽的模样!不仅仅是背上这骇人的伤口,还有……还有那导致这一切的、他无法启齿、无法控制的、被视为根源的残缺和“污秽”!她那双本该只看世间最美锦绣、只读圣贤诗书、只映照明月鲜花的眼睛,此刻却如此专注地、清晰地映照着他如此狼藉、如此卑贱、如此令人作呕的躯体!这份“注视”本身,于他而言,就是最极致的凌迟!
“不……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