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疼。我照着做,扁担刚挡住冰凉的刀锋,就用尽全力往他膝盖狠狠一撞。那货郎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疼得直咧嘴。旁边的亲兵趁机冲上来,一刀架在他脖子上。
最后一个货郎见势不妙,转身要跑,文天祥突然捡起地上的绣品筐,狠狠砸在他背上!筐里的绣品散了一地,全是绣着“忠”字的护心符,红布底,白丝线,在地上铺了一片。那货郎被砸得趔趄了一下,王叔冲上去,刀背狠狠砸在他后脑勺上,货郎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刀尖挑开他的衣服,滚出来一块令牌王叔拾起一看说道“是元军斥候,他们越来越猖狂了!”
巷口静下来,只有亲兵粗重的喘息和受伤弟兄的呻吟声,血滴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红痕。我握着扁担的手还在抖,手心全是汗,刚才的勇气像潮水一样退去,才觉得胳膊又酸又软,连抬手的劲都快没了。
王叔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力道比刚才轻了些:“好小子!刚才那一下提醒得好,不然我这老骨头今天就交代在这了!没想到你小子看着文弱,关键时候还挺敢冲。”
文天祥蹲下来,查看受伤亲兵的伤口,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些黄色的药粉,是金疮药:“这是李白砚她阿爷给的,说能止血止痛,咱们现在就这点存货了。”他回头看我,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扁担上,又扫过我眉心,眼底闪过一丝明悟,却没多问。他从腰间解下柄短刀,递过来,刀身带着他身上的体温:“这是你爹生前用的客家刀,他牺牲后我一直带着,刀身的回纹是他自己刻的,说是护家守土的意思。现在给你,你也该有柄自己的刀了。”
我接过刀,刀柄磨得光滑,刀身刻着模糊的回纹——忽然想起领口的“刘”字,心里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原来这个身体的爹,真的是个抗元的汉子,这刀、这字,都是他留下的念想。眼泪突然涌上来,我赶紧别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怕被人看出异样。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轻细的脚步声,是个穿浅青布裙的姑娘跑过来,怀里抱着个黑漆木盒,跑得太急,裙摆都沾了尘土。她看见地上的血迹,脸“唰”地白了,却还是快步走到文天祥面前,把木盒递过去:“文大人,我阿爷让我送些金疮药来,他说您去东市,可能会遇到元军斥候,让我快点过来……”
她抬头时,正好撞见我的目光,耳尖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手指绞着裙摆:“我叫白砚,是军器监锻工李阿爷的女儿,平时帮着阿爷磨刀。”
文天祥接过木盒,连声道谢:“有你们这些百姓帮衬,我们才能撑到现在,多谢李阿爷,也多谢你。”白砚点点头,又偷偷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手里的客家刀上,声音轻了些:“这刀的回纹刻得好,是老手艺了——我阿爷说,客家刀要用心养,每次用完用赣江水擦刃,能防生锈,还能让刀更利。”说完,她抱着空木盒,小跑着离开了,跑了几步又回头,挥了挥手,浅青的裙角在风里飘着,像片柳叶。
我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客家刀,眉心的烫意慢慢退成暖烘烘的,心里的慌劲也跟着散了些。文天祥站起身,望着东市方向的漕船,江风把他的青衫吹得飘起来,声音沉了些:“刘云,景炎元年(1276年)的虔州,难啊——元军在吉州囤了兵,李恒随时可能南下;北边的临安破了,恭帝被掳到大都,朝廷没人了;南边的广州也快守不住了,元军从海路来,咱们现在孤立无援。”他攥紧手里的捐粮文书,指节都泛了白,“我一个文官,本不懂领兵,可看着元军杀百姓、烧粮仓,我不能不站出来。我的武器是笔墨,写檄文召义军,写诗文聚人心;你的武器是这把客家刀,护着百姓,护着这宋城。咱们一起,把抗元的路走下去,哪怕走一天,也是走。”
风从赣江吹过来,带着江水的咸腥,也带着东市货郎的吆喝声:“客家酿豆腐哟——刚蒸好的,热乎着呢!”我攥紧手里的客家刀,刀身的回纹硌着掌心,领口的“刘”字贴着皮肤,忽然觉得,或许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我真的能替“刘云”,替那个战死的爹,守住点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