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如洪钟大吕,自高天之上滚滚而下,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林家府邸这片死寂的血水潭中,激起滔天巨浪。
刚刚逃出生天的王家修士们,脚步齐齐一顿,脸上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凝固,转而化为一种狂热的希冀。
家主!是家主的声音!
议事大厅内,林枫那颗刚刚被暖流包裹的心,又一次被冻结。他猛地抬头,顺着声音望向高楼的方向,眼中刚刚燃起的星火,被这盆冷水浇得只剩一缕青烟。
看出来了?
他看出了什么?
看出了她此刻的虚弱吗?
林枫的心沉了下去,一股比刚才独自面对死亡时更加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他不怕自己死,却怕她因为自己,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凌云溪依旧握着星痕剑,站姿未变,连眼帘都未曾抬一下。仿佛那足以震慑全场的雷霆之音,不过是耳畔的一阵风。
高楼之上,王霸天一身黑金蟒袍,负手而立。他身形魁梧如山,面容霸道,一双虎目开阖间,精光四射,正死死锁定着下方那道月白色的纤弱身影。
他身旁的林远山,原本瘫软如泥,此刻听到王霸天的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重新迸发出怨毒与兴奋的光芒。
“王兄英明!她……她定是在故弄玄虚!”林远山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杀了鹰钩鼻,她必然也已是强弩之末!”
王霸天没有理会他,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的凌云溪,像一头经验老到的猎手,在审视着一头虽然亮出了獠牙,却已然流血不止的猎物。
“小丫头,你的心计,远超你的年纪。用一声剑鸣震散玄阴指,再用一招四两拨千斤,引爆其体内隐患,杀人于无形。这一手,玩得漂亮,漂亮至极。”
王霸天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威压,反而带上了一丝居高临下的赞许。
“只可惜,你杀鹰钩鼻,用的是巧劲,而非蛮力。这恰恰说明,你体内的灵力,已经枯竭到了何种地步。若你真有传闻中那般通天彻地的能耐,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直接一剑,将我这林家府邸削平了便是。”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析着凌云溪最不愿被人看穿的真相。
周围那些王家修士听得云里雾里,但最后那几句,他们听懂了。
原来,她是在虚张声势!
原来,她真的只是个外强中干的病秧子!
一时间,那些刚刚被吓破的胆子,又重新被贪婪与暴戾所填充。他们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看向凌云溪的眼神,也从敬畏变回了垂涎。
“王家主,倒是好眼力。”
终于,凌云溪开口了。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半分被戳穿的惊慌。她缓缓抬起眼,目光却并未望向高楼上的王霸天,而是落在了他身旁,那个脸色涨红、兴奋不已的林远山身上。
“林二爷,”她轻轻唤了一声。
林远山被她看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色厉内荏地喝道:“凌云溪,你死到临头,还想耍什么花样!”
“我只是好奇,”凌云溪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冰冷的讥讽,“你可知,王家主修炼的功法,名为《血煞吞天功》?”
林远山一愣。
高楼上的王霸天,双眼猛地一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明地惊异。
“此功法,霸道无比,修炼者需以海量蕴含灵气的血肉为食,方能精进。”凌云溪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你以为,他王霸天今日倾巢而出,帮你夺这林家家主之位,真是为了那区区一半的丹药生意?”
她的目光,从林远山身上,缓缓扫过大厅内外,那些重新聚拢过来的王家修士,最后,落在了府邸之外,那些被她一声剑鸣吓退,此刻又蠢蠢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