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安书记那句“不要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蒙蔽了双眼”,像一把没有开刃的钝刀,却以最残忍的方式,一寸寸割断了李承铭最后的体面。
话音在红木会议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击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生怕惊扰了这场已经分出胜负的屠杀。
李承铭的身体僵在那里,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尽数褪去,只留下一片冰冷的苍白。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质疑,变成了此刻毫不掩饰的怜悯、审视与切割。
尤其是他对面,他多年的竞争对手张敬明,虽然脸上依旧保持着严肃,但那微微垂下的眼帘,和嘴角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向下撇动的肌肉,无不在诉说着四个字:大快人心。
羞辱。
前所未有的羞辱。
比那三十亿的窟窿,比那份废稿,更加让他无法承受。
周良安的话,看似在敲打他,实则是在给他定性——你李承铭,堂堂副省长,被人当枪使了。你不仅蠢,而且瞎。
他放在桌面下的手,死死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的刺痛感才让他勉强维持着没有当场失态。他知道,此刻他不能有任何辩解,任何愤怒的表示,都只会坐实“恼羞成怒”的评价,让他输得更加彻底。
他缓缓地、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动作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他朝着主位上的周良安,微微低下了头,这个动作耗尽了他所有的骄傲。
“书记批评的是。”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硬挤出来的,“是我工作不严谨,识人不明,险些造成重大失误。我……回去一定深刻检讨。”
这几句话,几乎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识人不明”四个字,既是向周良安认错,也是将所有的锅,毫不留情地甩给了他身后那个已经瘫软如泥的王海涛。
王海涛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用一种哀求和绝望的目光看向李承铭。他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再保他一次,哪怕只是一个暗示。然而,李承铭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那眼神,冰冷、决绝,像是在看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弃子。
王海涛的心,彻底沉入了无底的深渊。他明白了,自己不仅是棋子,还是一枚用过即弃、并且要用来擦拭棋盘上污渍的脏棋子。
周良安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承铭,没有说“坐下”,也没有说“不必了”。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最严厉的惩罚,让李承铭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尴尬地、屈辱地站在那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孙主任抓住了这个转瞬即逝的战机。
他霍然起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痛心疾首与大义凛然。
“周书记,各位常委,此事完全是我这个发改委一把手的责任!是我治下不严,队伍里出了思想动摇、投机取巧的败类,甚至做出窃取文件、构陷同事的卑劣行径!这不仅是工作失误,更是严重的纪律问题!”
他转向会议室门口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会后,我将立即向省纪委提交报告,申请对相关人员进行立案调查,无论涉及到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这番话掷地有声,既是向周良安表了态,也是彻底断了王海涛所有的生路,更是将李承铭刚刚甩过来的那口“识人不明”的锅,又不动声色地推了回去——这是我们发改委的家事,就不劳您李副省长费心了。
坐在后排的一位省纪委副书记,闻言不动声色地合上了笔记本,与孙主任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王海涛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耳中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周良安这才将目光从李承铭身上挪开,转向孙主任,脸色缓和了几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队伍建设,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
他顿了顿,话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