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综合规划处这间压抑的办公室里,仿佛凝固成了琥珀。
所有人的呼吸,都成了这块琥珀里被囚禁的气泡,动弹不得。
视线的焦点,是那个最偏僻的角落,是那个倔强到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女人,更是她那只悬停在半空、剧烈颤抖的手。
那只手,苍白,瘦削,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隐隐可见。它此刻背负的,似乎不是自身的重量,而是三年的屈辱、不甘,与被现实碾碎后,早已不敢再触碰的理想。
它要落向何方?
是收回,退回那具用冷漠和坚硬铸就的、安全的躯壳里,继续扮演那个刀枪不入的活死人?
还是落下,去抓住那份被林舟血淋淋撕开的旧日梦魇,去握住那把淬着剧毒、也可能带来新生的复仇之刃?
办公室里,刘庆觉得自己的心脏不是在跳,而是在喉咙里疯狂撞墙。他死死盯着苏晓的手,紧张得手心里的汗把裤子都浸湿了一片。他从未如此关心过一个几乎没打过交道的女同事的决定,因为他隐隐感觉到,这个决定,将彻底定义他们这个刚刚诞生的、怪诞小组的未来。
坐在不远处的马建国,则缓缓端起了那杯林舟为他续上的热茶。他没有喝,只是用手掌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度。他的目光,越过袅袅升起的水汽,看着苏晓,浑浊的眼底深处,没有了之前的审度,反而多了一丝复杂难明的……同情。
他看懂了。
林舟这年轻人,不是在招揽下属,他是在寻找同类。
他像一个技艺高超的猎人,能精准地嗅出每个人身上最深处的伤口,然后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你,你的伤口从未愈合,而且,他有治愈它的药,或者,让它溃烂得更彻底的毒。
而选择权,在你。
李瑞则不同,他年轻的脸上,是一种混杂着激动与担忧的涨红。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仿佛想用自己的意念,去推动苏晓那只悬停的手。在他看来,苏晓就是另一个自己,一个更彻底、更惨烈的自己。如果连她都选择放弃,那自己这点刚刚被点燃的热血,又算得了什么?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苏晓那只颤抖的手,终于动了。
它没有收回。
它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带着一种决绝的、悲壮的姿态,一寸一寸地,缓慢而坚定地,落了下去。
最终,她的指尖,触碰到了那份泛黄的、承载着她所有噩梦的卷宗。
冰冷,粗糙。
像她这三年的人生。
她没有立刻拿起,而是抬起头,那双通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再次直视林舟。那里面,滔天的愤怒和委屈已经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水般的平静,平静之下,是足以将一切都拖入深渊的旋涡。
“这把剑,我收下了。”
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却异常清晰,像砂纸划过玻璃,每个字都带着毛边。
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几不可闻的抽气声。
成了!
这个全单位最硬的骨头,真的被他啃下来了!
林舟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深不见底的平静,他只是微微颔首,似乎一切尽在预料。
然而,苏晓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刚刚松了口气的人,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林组长。”她一字一顿,用一种近乎宣誓的语气说道,“我的规矩,只有一条: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中间没有灰色。”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从李瑞,到马建国,再到一脸惊骇的刘庆,最后,重新钉在林舟的脸上。
“你的C方案,最好也只有这两种颜色。如果让我发现,你这把刀本身就是歪的,或者你想用它来砍不该砍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自嘲的弧度。
“我会第一个,亲手把它折断。哪怕,再赔上我的一切。”
说完,她不再看林舟的反应,一把抓起桌上那厚厚的卷宗,连同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