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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炳文书记的手指,像一根标枪,隔空钉在了墙上的地图上。
“你要的地,我从哪里给你?”
这个问题,比之前所有关于钱和效益的质询加起来,还要沉重。它不是在探讨可能性,而是在宣告一种现实性的绝境。基本农田和生态红线,这是悬在所有地方主官头顶的两把利剑,是绝对不能触碰的高压线。
秦峰刚刚因为“乘数效应”而鼓荡起来的心气,瞬间被这一指戳破了。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知道,王书记没有夸大其词,地图上那片区域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那是红山县为数不多的平整土地,也是粮食安全的命根子。
完了。
这个念头,像一块冰,在他心里迅速凝结。
会议室里的气氛,从刚才被林舟点燃的炽热,骤然跌入了冰点。那两位副书记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靠了靠,与这张会议桌拉开了一点微妙的距离,仿佛生怕被这个无解的难题波及。
李瑞下意识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屏幕暗下去,也带走了他脸上最后一点光彩。他飞速运转的大脑里,所有精妙的商业模型,在“没地”这两个字面前,都成了一堆废纸。
只有林舟,依旧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王炳文书记。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对着王炳文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完全理解这个问题的分量。
“王书记,您说得对。耕地是命根子,生态是未来,这两条红线,我们不仅不能碰,还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去守护它。”
这番话,让秦峰稍微喘过一口气。至少,林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王炳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等他继续。
林舟转过身,走到了那幅巨大的地图前。他的手指没有伸向那片被书记点出的农田保护区,而是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县城老城区的一角。那是一片用灰色标注的区域,显得拥挤而陈旧。
“王书记,各位领导,我们想要打造的‘剪纸小镇’,或者说‘文旅核心区’,从来都不是要平地起高楼,去建一个崭新的仿古街区。”
他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有种奇特的穿透力。
“我们要的,是一个能呼吸、有记忆、有温度的活态社区。所以,我们不征地,我们……改造。”
“改造?”秦峰愣住了,这个词让他有些发懵。
林舟的手指,在地图上那片灰色区域轻轻点了点。“这里,是五十年代建成的红山县第一批职工家属区,红砖瓦房,苏式筒子楼。现在大部分已经人去楼空,破败不堪,成了县城里的一块‘伤疤’。”
他又移动手指,指向不远处的另一个地方。“这里,是八十年代的县食品厂,早就倒闭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大厂房和几排废弃的仓库,常年大门紧锁。”
“还有这里,老县委党校的旧址,搬迁之后,也一直闲置着。”
林舟每点一处,秦峰的眼睛就亮一分。他感觉自己脑子里一扇尘封的大门,正在被缓缓推开。这些地方,他太熟悉了,每天上下班都会路过,只觉得碍眼,是城市更新的难题,却从未想过,它们还能有什么用。
“这些地方,占用的都是存量建设用地,不涉及任何农田和生态问题。”林舟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成竹在胸的从容,“我们把剪纸传习所,就设在废弃的食品厂大厂房里。足够高,足够宽敞,稍加改造,就是一个充满后现代工业风的艺术空间。老艺人们在这里创作,本身就是一道风景。”
“那些破旧的职工家属楼,我们不拆,我们一栋一栋地修缮。外立面保留原来的红砖风格,内部改造成独具特色的精品民宿、剪纸主题餐厅、还有年轻艺术家们的工作室。游客们住在这里,推开窗,看到的是斑驳的墙壁和历史的痕迹,走下楼,闻到的是饭菜的香气和邻里的问候。”
“我们把老党校的院子,改造成一个露天的小剧场。夏天晚上,游客和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