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了邱祖德,朱慈烺目光转向刚刚勉强平复情绪的韩世奇,问道:“韩世奇,孤再问你。韩家在济南周边,依托庄院、乡谊,自行募集的民兵力量,现有多少?若闯贼来袭济南,你们在城外,可能自守?如今是由何人在主导训练管带?”
韩世奇立刻放下筷子,起身恭敬回道:“禀殿下,托殿下洪福,赖乡邻信重,我韩家如今在历城东郊及南山一带,已募集乡勇民兵一千五百余人!主要由学生的族兄韩镐负责日常操练与管带。”
“家里曾祖,曾随戚继光将军抗倭,家中留有部分戚将军的《纪效新书》与《练兵实纪》,族兄自幼习武,亦熟读兵书,于练兵一道颇有心得。眼下这一千五百余人,主要分驻在韩家庄等几处紧要村落和山口,修筑了一些简易寨墙壕沟,平日护卫乡梓,清剿小股土匪,倒也使得。此次学生应邱巡抚之召,带出来三百余精锐,庄中现尚有一千二百余人。”
朱慈烺仔细听着,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好!韩家不愧是忠勇世家,诗书传家,亦不忘武备!在如此艰难时局下,不仅能保全宗族,更能凝聚乡里,练兵自保,甚至心向朝廷,随时准备报效!孤心甚慰!”
他话锋一转,语气却陡然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然,韩世奇,你需谨记孤言!若闯贼大军真至,兵锋锐利,绝非你千余乡兵所能正面硬撼!届时,切不可逞一时血气之勇,死战硬拼!徒然损耗子弟性命,于大局无补,反折损了这支难得的忠义力量!”
此言一出,不仅韩世奇愣住,连邱祖德、赵啸天乃至一旁静听的王之心都露出了惊讶不解之色。在他们传统的观念里,忠臣义士,面对国仇家恨,自当奋起抵抗,血战到底,岂有未战先言避退之理?这似乎与太子之前表现出的刚毅果决有些矛盾。
朱慈烺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了然。他站起身,在堂内缓缓踱步,脑中飞速整理着来自后世的、超越这个时代的军事思想。他深知,面对即将到来的、可能如潮水般涌来的农民军,韩家这点力量正面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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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让他们白白牺牲,不如赋予他们更灵活、更有效、也更符合长远利益的战术使命,用后世那位伟人的办法——游击战!
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沉稳而充满洞察力,开始阐述他那惊世骇俗却又极具说服力的方略:
“尔等或许不解,以为孤是让你们畏战避敌。非也!孤要的,不是无谓的牺牲,而是更有智慧、更有效率的战斗!贼势大时,其锋不可挡,我则避之;贼分兵掠地,其势必散,我则扰之;贼久驻生疲,其防备必懈,我则击之;贼退兵慌乱,其阵必乱,我则追之!”
“简言之,就是十六字方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这简练而充满辩证思维的十六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邱祖德、韩世奇等人的耳边!他们从未听过如此精辟而又颠覆传统的用兵之道!
朱慈烺继续深入解释,语气愈发清晰:“具体而言,若闯贼大军来袭,你韩家乡兵,首要之务,并非固守某个庄子,而是化整为零,依托南山地势、熟悉乡情的优势,灵活机动!贼大军来,则迅速隐匿入山,保存实力。”
“贼分兵下乡征粮抓丁,则瞅准机会,以小股精锐袭扰其运输队、征粮队,焚其粮草,杀其散兵,打完即走,绝不纠缠。”
“贼久驻城外,士气懈怠,则夜间派小队摸营,惊其营盘,射其哨兵,使其日夜不宁;若贼久攻济南不克,或闻讯退兵,则集结主力,于其退路险要处设伏,截杀其辎重,擒拿其掉队士卒!”
“如此,虽不能正面击溃贼军,却能不断消耗其兵力、粮秣、士气,使其如芒在背,不得安宁!更能保全自身,以待时机!此方为长久之道,制胜之奇策!尔等可能明白?”
这番详尽而新颖的战术思想,彻底颠覆了邱祖德、韩世奇等人的认知。他们仔细咀嚼着太子话语中的每一个字,眼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