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夜露沾湿了谭浩的衣摆,他歪在青石板上,草茎在唇间晃悠。
面前荷叶上蹲着只绿背青蛙,被他用草尖戳得鼓着腮帮子蹦跳,溅起的水珠落进池里,荡开细碎的银波。
九殿下!
尖细的嗓音惊飞了青蛙。
谭浩懒洋洋抬头,见个灰衣太监正扶着汉白玉栏杆喘气,腰间绣着金丝云纹的腰牌晃得人眼晕。
这太监他认得,是皇帝身边掌灯的福安,此刻额角还挂着汗,鞋尖沾着星点暗红,也不知是夜露还是血。
陛下口谕,福安跪下来,声音发颤,立九皇子为储君,即刻随老奴去承明殿受印。
池边忽然静得能听见荷叶舒展的轻响。
谭浩把草茎吐在掌心,屈指一弹:福公公,你上次说御膳房新做的枣泥酥甜得发苦,我还替你去讨了碟桂花蜜。他歪头笑,现在你倒来哄我吃奏折?
福安急得直磕头:千真万确!
方才太医院院首说陛下油尽灯枯,最后一口气撑着等您呢!
满朝文武都在承明殿跪着,连星辰仙宗的特使都到了——
谭浩突然翻身坐起。
他眉心闪过一道银光,原本散漫的眼尾骤然收紧,像被寒铁淬过的刀锋。
福安被这目光刺得打了个寒颤,后颈汗毛根根竖起,竟生出种若再开口,整座御花园都要在他指尖碎成齑粉的错觉。
登基意味着权力集中。谭浩的声音像冰棱刮过青铜,会引发系统级规则动荡——清除。他抬手欲划,腕间却突然泛起涟漪般的金光。
一面古镜从虚空浮现,镜面裂着蛛网状纹路,左半边映出他此刻冷若冰霜的模样,右半边却是方才叼着草茎逗青蛙的傻样。
两心镜?
熟悉的清冽香气从身后飘来。
林诗雅扶着廊柱站定,素白裙角还沾着桃林的泥土,显然是强撑着跟来的。
她指尖掐着玉簪,尖端泛着幽蓝微光——那是窥心诀的起手式。
谭浩转身时,眉心银光忽明忽暗。
林诗雅的玉簪点在他识海边缘,却如触到了两重天地:一重是深不见底的寒渊,每道波纹都在计算如何用最简洁的规则抹除所有变数;另一重是晒着太阳的懒阳,把这些字眼揉成纸团,随手扔进名为懒得管的垃圾桶。
这不可能......林诗雅的指尖发抖。
她修道千年的道心第一次出现裂痕——原来那看似荒诞的,竟是在硬扛另一个要把世界掰成直线的自己。
别看他做了什么。
沙哑的女声从角落传来。
残灯在石桌上忽明忽暗,灯芯里浮起个半透明的身影,是谭浩曾在破庙见过的守火人烬娘。
她的残影正对着林诗雅笑:要看他没做什么——他明明能让全天下的圣旨都变成菜谱,却只改了自己那道。
林诗雅猛然醒悟!
之前谭浩化解的危机里,哪次不是那股冷漠意志要彻底抹除威胁,却被他用懒得动手的借口,硬生生掰成了刚好运气好的模样?
大人!
地底传来呜咽般的嘶吼。
一团青灰色的雾气从谭浩脚边升起,凝成个跪地的鬼影——是总在地脉游荡的残码鬼。
它的声音像碎了的瓷片:地脉有异动!
有人用真龙气运阵强夺您的命数!
那些人在......
抢就抢呗。谭浩突然揉了揉太阳穴,眉心银光骤然熄灭。
他又瘫回青石板,扯了片荷叶盖在脸上:反正我又不打算去上早朝。
话音未落,他胸口猛地一痛。
谭浩掀开荷叶,见自己掌心里泊着半摊血,血珠坠入池塘的瞬间,整片池水突然沸腾!
无数水分子自发排列成四个古篆,在月光下闪着刺目的光——拒绝加班。
林诗雅慌忙扶住他,触到他后背浸透的冷汗:你不是不在乎。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