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晨光裹着桃香漫过宫墙时,谭浩正半吊在御花园的老桃树上。
他嘴里叼着根草茎,左手拎着只张牙舞爪的青壳蟹,右手绕着那根曾被他改作晾衣绳的红线——此刻红线正以极其不专业的手法捆着螃蟹八条腿,草茎在嘴角晃了晃:再动就把你绑成蟹球,清蒸了下酒。
第九皇子好雅兴。
带着霜意的女声从树下传来。
谭浩歪头望去,林诗雅正站在桃荫里,月白裙裾沾着星屑般的微光,往日梳得整整齐齐的银发垂落两缕,眉心却泛着不自然的青灰。
他手一抖,螃蟹掉回竹篓:圣女大人这是去星辰殿受罚了?
脸色比我上周偷的陈年老醋还酸。
林诗雅没接他的调侃,抬步跃上屋顶,袖中寒玉佩撞出清响:昨夜入定,我看见十万鬼门同时开启。她指尖掐住谭浩手腕,微凉的触感透过粗布袖口钻进来,可地府生死簿上,没有一道新批的还阳令。
谭浩刚要抽回手,胸口突然一烫。
他低头望去,衣襟下那枚总被他当铜钱串钥匙的锈斑古币,正渗出蛛网状的黑纹,像被谁蘸了墨汁在骨头上画咒。
他皱了皱眉,伸手去摸,指腹刚碰到铜钱,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什么玩意儿......
咚——
闷雷般的鼓声突然炸响,又在第二声时戛然而止。
谭浩和林诗雅同时抬头,风里还飘着鼓皮震颤的余韵。
静葬鼓。林诗雅瞳孔微缩,这鼓自开天辟地就悬在幽冥入口,万年没停过引魂。她攥紧谭浩袖口的手在发抖,方才那声......像是被人掐断了喉咙。
谭浩叼着的草茎掉了。
他望着远处翻涌的阴云,突然觉得后颈发凉——这感觉他熟,每次系统残片抽风前都要冒这么一回。
可现在哪还有什么系统?
他摸着发烫的铜钱,突然笑了:合着我这咸鱼命,连鬼差都来凑热闹?
当夜,谭浩做了个怪梦。
他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墓林里,残碑东倒西歪,碑上字迹被风雨啃得支离破碎。
正发愣时,脚边一块断碑突然渗出鲜血,血珠在石面凝成字:你非补天人,你是送葬者。
他后退半步,鞋跟磕在另一块碑上。
眼前景象骤变,他站在了宇宙尽头,脚下是翻涌的黑洞,双手推着具比星辰还大的骸骨——那骸骨的指尖还沾着未干的创世神纹,肋骨间嵌着半轮未完成的日月。
创世之后,必有终焉。
低语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数人贴着他耳朵说话。
谭浩额头冒出汗,他想松手,可那骸骨沉得离谱,仿佛连时间都在推着他往前。
就在他快撑不住时,黑洞里突然伸出只手,骨节分明,掌心托着枚锈铜钱——正是他胸口那枚。
谭浩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中衣。
他翻身坐起,就着月光看见窗台多了根枯枝,枝桠上停着只衔灯雀,红色的灯笼眼在暗夜里泛着幽光。
最顶端的枝杈上,一朵白花正缓缓展开,花瓣上用金线绣着两个字:。
苏婉儿她爹?谭浩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青砖上。
苏婉儿是他前月在市井救的小厨娘,她爹半年前坠河溺亡,当时他还帮着买了副薄棺。
他捏起白花,花瓣上的金线突然发烫,烫得他指尖发红,这老东西,该不会......
次日清晨,宫门外的守卫炸了营。
谭浩叼着冷掉的芝麻饼晃过去时,就见朱红宫门前飘着道半透明的影子。
那影子穿着苏父生前常穿的靛青粗布衫,裤脚还沾着河泥,眼神却像被抽走了魂,只反复说着:回家......我想看女儿喝粥。
老苏头。谭浩蹲在宫墙阴影里,伸手戳了戳那团影子。
指尖穿过虚影时,他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这哪是普通游魂?
分明是被人硬从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