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浩的脚步越来越快。胸口那阵闷痛如同细针,随着他每一次心跳都扎得更深。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林诗雅——那丫头平日里总冷着一张脸,说话也像冰碴子般刺人,可方才蹲在草屋门口时,他分明听见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呐喊:“她快要死了!”
归心塔的废墟孤零零地矗立在村东头的山坳里,平日里连乞丐都不愿在此驻足,此刻却仿佛被泼洒了浓稠的鲜血。谭浩踩着半块残存的雕花砖冲进去时,惨白的月光正从坍塌的塔顶裂隙倾泻而下,照在林诗雅身上。
她仰面躺在碎砖破瓦之中,素白的道袍裂开了数道缝隙,每一道裂缝里都在渗出金红色的血液,整个人如同一尊被摔裂的琉璃人偶,连纤长的睫毛上都凝结着细小的血珠。
“诗雅?”谭浩膝盖一软蹲了下去,指尖刚触到她冰凉的手腕,便像被电流击中般猛地一颤。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直窜脑门,无数画面在他脑中轰然炸开:青石板路上跪满了黑压压的百姓,人人手中高举着写满“谭浩”名字的符纸;那些符纸骤然化作金色的蝴蝶,撞碎云层朝他眉心飞来;漫天星辰逆向旋转,织成一张发光的大网,网中央是他的面容——可那根本不是他!那张脸上带着一种他极其厌恶的、高高在上的神态,像极了前世公司里总爱拍着他肩膀说“小谭啊要懂得承担责任”的那个秃顶总监。
“操!”谭浩猛地甩开手,额头上沁出冷汗。他这才注意到,林诗雅冰凉的手指间还紧紧攥着半张被血浸透的符箓,她胸前那枚银月纹章已被鲜血泡透,宛如一朵凋零的花。
“你是不是疯了?”他急得直搓手,声音都变了调,“我就想晒晒太阳睡睡觉,谁要当那劳什子的神?你替我挡这些破事儿做什么!”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轰响。谭浩抬头望去,只见东边天空腾起大股灰烟——那是镇北的祭祀坛方向?他记得前几日路过时,还有几个老人在那堆石头上贴金箔,说是要为“九皇子殿下”建立生祠。此刻,那些石头正像被孩童推倒的积木,一块接一块地崩塌,供桌上的泥塑神像更是离奇,面部“唰”地一下风化了,只留下个圆滚滚的身子孤零零地杵在那里。
灵界深处,星辰仙宗的藏经阁内,七盏长明灯骤然亮起。正在闭关的清微老祖“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掌心原本缠绕的、代表着信仰之力的光链寸寸断裂:“凡界的愿力……断了?”他猛然睁开双眼,花白的胡须因震惊而微微颤抖,“是何人……竟敢动摇本宗千年气运根基?”
与此同时,玄箴正立于三百丈的高空。他望着原本璀璨如银河的“愿力星河”此刻只剩下零星几点残光,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袖中的一枚玉牌突然发烫,那是启动“灵枢献祭仪”的符令——这是他从不外传的宗门禁地里翻出的古老秘法,旨在以世间至痛,唤醒神只的怜悯之心。
“看来……只能用这最后一招了。”他指尖掐出血珠,在虚空中画出一道暗红色的咒印,“谭浩,你若真有创世之能……总不至于忍心,看着无辜孩童因你而殒命吧?”
山脚下的青牛村最先出现了异动。正在哄孩子睡觉的王婶听到院外杂乱的脚步声,刚拉开门,就被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对不住了嫂子,这是玄大人的命令!”她年仅三岁的小儿子被人抱上冰冷的石坛时,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糖人。当冰冷的刀刃划向孩子纤细的手腕时,王婶撕心裂肺的哭嚎刺破了夜空:“我的儿啊!娘对不起你——”
鲜血顺着石槽流入地下,远处的马家村、柳树屯也相继升起了诡异的血雾。
谭浩抱着林诗雅刚跑到半山腰,就闻到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他脚步一顿,扭头望去,只见三座村庄的上空正飘荡着猩红的雾气,那些雾气扭曲聚合成模糊的人形,用成千上万人的声音齐声念诵:“吾主垂怜……赐您苏醒……以吾子之血,换天下太平……”
“换天下太平?”谭浩的瞳孔骤然收缩。前世在公司当客服时,他常被人指责“拿钱就该办事”,可眼下这些人更加荒谬——竟拿别人的骨肉作为筹码,逼迫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