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沉在无光无声的深海,缓慢地、一点点地向上浮起。
先是有光,一缕温和的、不刺眼的光,穿透了层层黑暗。
然后是声音,模糊的交谈声,像隔着厚重的玻璃。
张凡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费力地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动了动手指,感觉身体像被抽干了力气,每一寸肌肉都叫嚣着酸软。
“小凡醒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林涛那张放大的脸瞬间凑到了他眼前,眼圈红红的,写满了担忧和后怕。
“阿凡,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张凡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火,只发出了一个沙哑的音节。
一只粗糙的大手递过来一杯温水,另一只手扶着他的后颈,让他靠起来。
张凡就着杯沿喝了几口,干涸的喉咙总算得到了滋润。
他这才看清,林天正就站在床边,那张刚毅的脸上,疲惫与后怕交织。
原本锐利迫人的气场收敛了许多,手臂和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隐约还能看到纱布下的黑色药膏。
“我……睡了多久?”张凡问道,声音依旧有些虚弱。
“一天一夜。”林天正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医生说你是精神力严重透支,加上受到了精神毒素的冲击,需要静养。”
一天一夜……
张凡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想要沉入意识,呼唤那个熟悉的蓝色界面。
就在他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意识深处轰然一震!
那片曾经被黑雾笼罩的混沌世界,此刻竟如宇宙初开,清朗一片!
原本的精神世界像是一条小溪,如今却拓宽成了奔流不息的江河!
心神力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浩荡的潮水,每一次奔涌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练与厚重感。
张凡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只要他愿意,这股力量就能轻易地透体而出,干涉现实!
就在他为这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而心神激荡时,那熟悉的淡蓝色界面才缓缓浮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稳固。
紧接着,一行全新的提示弹了出来。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以强大意志强行破除精神枷锁,心神海得到淬炼与扩张,心神力上限提升。】
张凡的呼吸一滞,立刻看向自己的状态栏。
【心神力:125/150】
上限,从100变成了150!
不但完全恢复了,还凭空多出了50点的上限!
原来,那看似鲁莽的自杀式冲击,竟然是一场破而后立的淬炼!
将精神力凝聚成钻头,野蛮地撕裂幻境黑雾,这个过程,竟也像锻打兵器一样,锤炼并拓宽了他精神世界的“容器”!
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涌上心头,冲淡了身体的虚弱。
“阿凡,对不起!”林涛突然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是我没保护好你。”
“你骂谁呢!”林天正一巴掌拍在林涛后脑勺上,“这次的事,是给我,也是给你们提了个醒。”
他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紧紧地盯着着张凡。
“小凡,告诉我,你是怎么挣脱幻境的?”
这个问题,才是关键。
林天正问得直接,他很清楚,一个刚觉醒的辅助系,在连他这个五阶老兵都深陷其中的精神幻境里,率先挣脱出来,这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幻境。”张凡斟酌着开口,“当时在车里,我感觉一切都不对劲。林叔叔你明明中毒了,却像没事人一样,林涛也安静得吓人……那种感觉,就像是……做梦。”
“我拼命想醒过来,但怎么都醒不了。后来,我就想起了我锻造匕首时候的感觉。”
林天正和林涛都竖起了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