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加密日记的内容,如同在沈清辞与世界之间,砌起了一道冰冷坚硬、无法逾越的高墙。墙的这边,是她独自承受的、关于背叛与死亡的真相;墙的那边,是那个她必须日夜相对,却极有可能是杀亲仇人,或至少是帮凶的男人。
“小心陆……”那未完的警告,像一枚锈蚀的钉子,日夜敲打着她的神经。
陆寒洲。这个名字如今带着血腥味。
自那日后,沈清辞在他面前的表演,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如果说之前的温顺柔弱尚带有一丝试探性的、试图获取信任的亲近,那么现在,她将这一切都打磨得更加完美,却也抽离了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微弱的情感温度。
她依旧会在他回家时,迎上前,接过他的外套,唇边挂着清浅的笑意。但那笑容,弧度精准,却从未抵达眼底,像一张精心绘制、毫无瑕疵的面具。
她依旧会在餐桌上,为他布菜,轻声细语地回应他的问话。但她的动作间,多了一种刻意的、保持距离的恭谨,仿佛他不是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而是一位需要时刻小心侍奉的、喜怒难测的君主。
她不再主动寻找话题,不再流露出任何依赖。他靠近时,她身体会有一瞬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僵硬,虽然很快被她用更柔顺的姿态掩盖过去。他夜晚将她揽入怀中,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背脊的线条是绷紧的,如同拉满的弓弦,直到他呼吸平稳,她才敢在黑暗中,缓缓放松,却始终无法真正入睡。
这是一种无声的、全面的撤退。将真实的自己,缩进一个更小、更坚固的堡垒里。
陆寒洲何等敏锐。
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她这种微妙的变化。
起初,他以为是第七区的参观给了她太大压力,或者是他之前的“利爪”警告让她过于谨小慎微。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他带她去参加顶尖的商业酒会,将她介绍给更核心的圈内人。以往,她会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紧张与学习姿态,如今,她只是完美地扮演着“陆太太”的角色,举止无可挑剔,眼神却像结了冰的湖面,映不出任何真实的情绪波动。
他在书房处理公务至深夜,她会端着一杯温好的牛奶进来,轻轻放在他手边,不多言一句,便安静离开。不像过去,偶尔会驻足,看向他摊开的文件,带着一丝好奇。
他甚至故意在她面前,接听了几次来自苏晚的、带着明显哭诉和挑拨的电话。若是以前,她或会垂下眼睑,或会指尖微蜷,流露出属于“沈清辞”这个个体的、细微的不安或醋意。但现在,她只是平静地坐在一旁翻阅杂志,仿佛听到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天气预报。
她的表演完美无瑕,像一个设定好最优化程序的机器人。但正是这种无懈可击的“完美”,本身就成了最大的破绽。
陆寒洲的脸色,日渐沉郁。
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未曾察觉的时候,悄然改变了。那只被他圈养在身边,时而瑟缩、时而伸出利爪的小雀儿,似乎正在试图将自己变成一座沉默的、拒绝探知的孤岛。
这种失控感,让他极为不悦。
这天傍晚,他提前回到别墅。客厅里,沈清辞正坐在落地窗边的画架前,画着一幅未完成的风景素描。夕阳的金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安静美好的轮廓。
他放轻脚步,走到她身后。
画纸上,是别墅后院的景致,笔法细腻,光影处理得极好。但陆寒洲的目光,却定格在画纸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阴影处。那里,她用极淡的笔触,勾勒了一个模糊的、被锁链缠绕的鸟笼形状,笼门紧闭。
这绝非无意之举。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陆寒洲的心头。他伸手,按住了她正准备落下另一笔的手腕。
沈清辞身体剧烈一颤,画笔差点脱手。她转过头,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惊慌,随即被温顺覆盖:“寒洲?你回来了。”
陆寒洲没有松开手,他的指尖能感受到她腕部皮肤下,急促跳动的脉搏。他俯下身,目光锐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