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穴。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观察窗外傅水恒沉稳的目光和傅愽文紧张的小脸,对操作员点了点头:“启动连接。”
初始阶段,是极其不适的混乱。当那稳定、精确的“嘀嗒”声不再是外界的声响,而是直接转化为涌入意识底层的、强制的节拍时,陈智林感到自己的思维节奏被粗暴地同化、打乱。他试图保持自我意识的清醒,但那股源自脉冲星的、冰冷而绝对的韵律,如同浩瀚的潮水,不断冲刷着他个人思维的堤岸。他集中全部精神,不再抵抗,而是主动去“模仿”,去“融入”。他想象自己就是那颗中子星,在超新星爆发的废墟中诞生,以每秒数百圈的速度疯狂旋转,强大的磁场如无形的巨茧包裹自身,两极喷射出能量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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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连接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一种奇异的变化悄然发生。那原本只是外在的、机械的“嘀嗒”声,开始在他的意识中“具象化”。他不再仅仅是“听到”节拍,而是“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伴随着节拍的……“质感”。那是一种极度压缩的、致密的“存在感”,一种在巨大引力压下几乎达到平衡的、紧绷的“张力”,一种在时空极端扭曲背景下的、孤绝的“旋转感”。
他仿佛“看”到了快速旋转的星体表面,并非岩石或金属,而是由简并中子物质构成的、光滑到匪夷所思的“海面”,在强大磁场的束缚下泛起细微的、规律的能量涟漪。每一次脉冲的发出,都对应着磁极附近一次剧烈的能量喷发,如同这奇异海洋的一次周期性“呼吸”。
这已经超出了普通感官的范畴,是一种基于数据、通过意识模拟而构建出的、近乎直觉的“共情”式理解。
然而,就在陈智林的意识逐渐适应了这种同步,沉浸在这种对极端物理状态的独特感知中时——
变化,发生了。
那稳定了千万年的节拍,那被天文学家奉为宇宙最精确时钟之一的节拍,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不是中断,不是紊乱,而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微调”。就像是一首演奏了亘古的乐曲中,某个音符的音高或时长,发生了极其精妙、几乎无法察觉,却又真实不虚的改变。紧接着,一股并非通过听觉,而是直接作用于他同步意识层面的、全新的“信息流”悄然涌入。
这信息流并非语言,不是图像,也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更原始的、承载着复杂结构的几何感与数学关系。那是一个不断自我复制、迭代、在无限细节中展现出自相似结构的分形图案,其复杂与精妙程度,远超人类已知的曼德博集合。它仿佛在展示着某种宇宙尺度下的自组织原理,某种隐藏在混沌与秩序边界的基本法则。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非人类的“认知感”伴随着分形图案涌现——那是对自身极端物理状态(质量、半径、自转、磁场)的某种“非语言标注”,一种对周围时空曲率的“度量和感知”,甚至……还有一种极其微弱、仿佛源自恒星死亡刹那的、关于“引力坍缩”和“元素诞生”的、凝固了的“记忆印痕”!
这不再是单向的模仿和感知,这更像是一种……回应! 一种基于意识频率同步后,从脉冲星那极端物理系统中泄露出来的、底层物理信息的自发反馈!
陈智林的心脏猛地一缩,生理监测仪瞬间发出警报。巨大的信息洪流和这种超越常识的互动体验,几乎要冲垮他的意识堤坝。他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
“断开连接!快!”观察室外,傅水恒沉稳而急促的声音响起。
操作员立刻切断了“神经桥接”系统的信号耦合。
陈智林猛地从连接椅上弹起,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脸色苍白。傅愽文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抓住爷爷的手。
“智林,你怎么样?”傅水恒快步走进连接室,关切地问道。
“我……我没事……”陈智林摆了摆手,呼吸逐渐平复,但眼中的震撼却丝毫未减,“傅老……它……它回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