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间的河流,在这里分成了两条。我们在这条几乎静止的支流里,而他们在那条奔涌向前的干流中。这并非永别,只是……一次不同步的旅程。”
然而,这种哲学性的安慰,并不能完全驱散那冰冷的现实。时间膨胀的亲身体验,开始以更多样的方式呈现出来。
陈智林注意到,飞船持续接收的、来自银河系公共信息网络的背景广播信号——那些通常包含新闻、科研摘要、文化信息的微弱电磁波——其内容正在变得无法解析。信号的载波频率因为极端的多普勒效应而严重偏移,更诡异的是其调制信息本身。原本清晰的结构消失了,变成了一种高速、尖锐、几乎如同白噪音般的唧唧声。这是因为外部宇宙的信息发布者,正在以远高于他们接收速度的频率更新着内容,导致无数个时间切片的信息被压缩、叠加,最终混杂成了无法识别的混沌。
他们被信息流抛弃了。宇宙正在他们耳边喧嚣,但他们听到的,只是一片模糊不清、加速了无数倍的噪音。
甚至连飞船自身的某些系统,也受到了影响。那些依赖于外部定时信号进行长期校准的次级系统,开始发出低等级的警告,提示无法与基准时间同步。飞船的日志系统,如果按照外部时间计算,其记录的事件时间戳正在以荒谬的速度递增,仿佛在记录一部跨越千年的史诗,而史诗的内容,却仅仅是他们在平衡点上短暂的几分钟挣扎。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如同冰冷的宇宙尘埃,悄然附着在每个人的心头。他们不仅是空间上的探险者,更是时间上的漂流者,被困在了一个流速缓慢的时空孤岛上,眼睁睁地看着宇宙的宏图在眼前以快进的方式疯狂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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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水恒教授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切。他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数据,而是将意识更深地沉浸到与时空本身的共鸣之中。
“静下心来,孩子们,”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尝试去感受……这种‘缓慢’。这不是惩罚,而是特权。是宇宙赐予我们这些敢于靠近其深渊的观察者,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
陈智林依言,强迫自己从那种被抛弃的焦虑中挣脱出来。他放缓呼吸,不再去追逐那疯狂的红色数字,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自身——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思维流转的速度。然后,他再尝试将这种内在的节奏,与飞船外那片被极致扭曲的时空背景进行对比。
渐渐地,一种更加直观、更加深刻的“时间膨胀感”浮现了。
那是一种……“粘稠”的感觉。仿佛周围的时空不再是虚无的空洞,而是充满了某种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切实存在的、极其“粘稠”的介质。每一个意念的转动,每一次为了维持平衡而进行的微调,甚至每一个念头的生灭,都仿佛需要克服更大的阻力,在一种无形的胶体中缓慢穿行。他们的思维速度本身并没有变慢,但在这种“粘稠”的背景下,却产生了一种自身正在被无限拉长的错觉。
与此同时,他们对“外部”的感知,则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加速”幻象。虽然舷窗外的黑洞视界和扭曲的星空因为相对静止而显得凝固,但那种从时空背景深处传来的、代表外部宇宙快速演化的“信息压力”,却形成了一种无形的、高速流动的“风”,从他们这个缓慢的孤岛旁呼啸而过。他们能“感觉”到那种流逝,一种宏大、无情、令人敬畏的时间之河的奔涌。
内部极致的“缓”与外部感知到的极致的“疾”,在这种亲身体验中形成了无比尖锐的对比。他们仿佛站在一条无限宽阔的大河边,河水以雷霆万钧之势奔腾入海,而他们脚下的土地,却凝固成了永恒。
“我……我感觉到了,爷爷……”傅愽文忽然小声说,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好像……好像在做一个很慢很慢的梦……可是梦里能听到外面世界……像快放电影一样……嗖嗖地过去……”
陈智林也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真正“理解”了时间膨胀,不是通过公式和数字,而是通过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