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我们忽略的引力特征——一个由通道壁物质不均匀分布产生的、短暂存在的时空“褶皱”。
“左满舵37度,俯冲角-12度,引擎超载脉冲120%!”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钻进那个‘褶皱’里去!”
这是赌博!是将飞船主动送入一个时空曲率更为极端的区域,利用其本身的结构来偏折或者抵消部分引力波冲击!
没有时间质疑,我几乎是本能地执行了指令。“漫游者”号发出一声痛苦的金属扭曲声,以近乎自杀的姿态,猛地扎向了那个在模型中如同漩涡般的时空褶皱。
天旋地转。
所有的方向感瞬间丧失。舷窗外的景象碎裂成万花筒般的色块,飞船的结构在承受着远超设计的应力,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我们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无形的、高速旋转的离心机,又被扔进了粘稠的沥青海洋。时间似乎被拉长,又似乎在瞬间凝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那剧烈的颠簸和扭曲感骤然减轻。
飞船重新稳定下来。
我们……穿过了那道引力波激波!
代价是巨大的。船体多处传来结构损伤警报,一个辅助动力舱室离线,防护力场的强度下降了接近百分之四十。但,我们活下来了。
我剧烈地喘息着,看向傅教授。他额角也渗出了汗珠,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
“看前面。”他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震撼与明悟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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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透过刚刚恢复稳定的舷窗,望向通道的尽头。
那一刻,我忘记了呼吸。
通道到了尽头。前方,不再有恒星,不再有星云,甚至不再有通常意义上的“空间”。
那是一片……无法用任何语言准确描述的“空无”。
并非黑暗,因为黑暗是对光明的否定。而那里,是连“光明”与“黑暗”概念本身都失去意义的领域。空间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向下“凹陷”,所有的光线,所有的信息,似乎都在那里被吞噬,被终结。在那片“空无”的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更加深邃、更加绝对的“暗影”,一个连时空本身都为之终结的——奇点。
我们看不到它,只能通过其对周围宇宙结构的极端扭曲,感知到它的存在。
那就是银河系的心脏,一个质量超过太阳四百万倍的超级巨型黑洞——人马座A*。而我们,正悬浮在它那被称为事件视界的、有去无回的边界之外。
我们成功了。我们穿越了恒星密度极高的核球,抵达了这宇宙中最极端、最神秘、最禁忌的领域之一。
这里,是引力的王座,是物质的终点,也可能是……某些宇宙终极秘密的起点。
傅博文小朋友望着那片吞噬一切的“空无”,小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紧张或好奇,只剩下一种近乎呆滞的、最原始的震撼。他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它睡着了,还是……醒着?”
没有人能回答他。
“漫游者”号静静地悬浮在这最终的深渊之前,如同朝圣者终于抵达了圣殿的门槛,渺小,脆弱,却又带着窥见真理一角的、微不足道却无比坚定的荣光。
银河系最核心的秘密,就在眼前这片连光都无法逃逸的“空无”之中,沉默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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