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知者号”仿佛一枚穿梭于时间之河的银色梭子,在静谧的宇宙中稳定航行。船舱内,一种沉静而肃穆的气氛弥漫着。刚刚对暗物质与暗能量的那次近乎“触摸”的直接感知,所带来的震撼远未消退。那无处不在的、冷峻的引力“凝聚”之感,与那空灵而坚定的时空“扩散”之力的对抗,如同宇宙背景中一曲无声却磅礴的交响乐,在他们心头久久回荡。
傅博文小朋友不再像最初那样对每一个新发现都报以雀跃的惊呼,深邃的宇宙图景正在以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重塑着他的认知。他望着窗外看似永恒不变的星空,小脸上带着超越年龄的沉思。
“爷爷,陈叔叔,”他转过身,声音清晰而认真,“你们说,暗能量最后会赢,宇宙会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孤单。可是……有没有可能,它会输呢?或者,有没有别的可能?就像我们看故事书,结局不一定只有一种,对吗?”
傅水恒教授与陈智林博士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博文的问题,恰好指向了他们此行最终极的目标——超越对现状的观测,去寻找决定那最终结局的、深藏在宇宙创生之初的原始线索。
“博文,你问到了最关键的一点。”傅水恒教授的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宇宙的命运,并非早已写在墙上、等待我们去发现的固定剧本。它更像是一棵拥有无数可能枝杈的大树,最终的走向,取决于一些最根本的物理参数,以及宇宙诞生最初那一瞬间的‘初始条件’。而我们,现在就要尝试回溯到时间的源头附近,去寻找那些决定了大树生长方向的‘种子’。”
陈智林博士操作着控制台,调出了一系列复杂而精密的探测程序界面。“根据我们从引力波网络和白洞信息流中获得的数据,结合人类已有的宇宙学知识,我们推测,关于宇宙终极命运的最终线索,就烙印在宇宙最古老的‘胎记’——宇宙微波背景辐射(CMB) 的细微异动之中,以及那驱动宇宙极早期暴胀的暴胀场的残余信息里。”
“宇宙微波背景辐射?”博文对这个名词有些陌生。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宇宙大爆炸之后,残留下来、弥漫在整个宇宙中的‘余晖’。”陈智林用了一个生动的比喻,“就像一堆篝火熄灭后,空气中还残留着温热和一点点红光。这‘余晖’几乎均匀地来自宇宙的所有方向,温度只比绝对零度高2.7度左右。它是在宇宙诞生大约38万年后,第一批原子形成,宇宙变得透明时释放的光子,经过一百多亿年的红移,变成了我们今天探测到的微波。它就像一张宇宙婴儿时期的‘照片’,上面记录着当时物质分布的微小不均匀性,而这些不均匀,正是后来所有星系、恒星乃至我们自身得以形成的‘种子’。”
傅水恒教授补充道,同时将飞船的探测焦点,对准了理论上宇宙微波背景辐射最原始、受后期干扰最小的一个方向:“更重要的是,在这张‘婴儿照片’上,隐藏着关于宇宙几何形态、物质-能量组成,以及……暗能量本质的关键信息。而暗能量的本质,正是决定宇宙命运的审判之钥。”
“求知者号”的尖端探测设备——量子引力波背景成像仪与超高精度宇宙微波偏振探测器——开始全功率运行。这些设备超越了传统电磁波观测的局限,试图直接“读取”时空本身在宇宙极早期留下的量子涟漪,以及CMB光子偏振模式中蕴含的深层信息。
全息投影上,最初呈现的是人类已有的、由普朗克卫星等探测器绘制的CMB全天图,那上面如同电视雪花般的斑点,每一个都代表着微小的温度起伏。
“看这些斑点的分布模式和大小的统计特征,”陈智林博士指着图像上经过复杂算法处理的功率谱,“它们强烈暗示,宇宙的空间几何是平坦的,或者极其接近平坦。这与暴胀理论的预言一致,也意味着宇宙的总能量密度接近一个临界值。而支持这一平坦性的,正是我们之前感知到的暗物质和暗能量。”
傅水恒教授将新探测到的、精度提高了数个数量级的数据与旧模型叠加。图像变得更加清晰,细节更加丰富。“但这还不够,我们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