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耐心和努力。他感觉自己的神经系统像是一张被过度拉伸后又松弛下来的网络,许多节点连接中断,信号传输错误百出,他必须一点点地去修复、去重新校准。
在此期间,傅水恒教授也一直在进行着他自己的适应过程。陈智林能偶尔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教授的手指在虚拟控制面板上缓慢地移动,试图调出某些系统数据,但动作同样显得僵硬而不连贯。有时,教授会停下来,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显然也在与内在的紊乱作斗争。他们没有过多的交流,舱室内弥漫着一种沉默的、共同努力的氛围。
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飞船的生命维持系统发出低沉的、恒定的嗡嗡声,成为了这寂静空间里的背景音。视窗外的地球,缓慢地移动着位置,阳光照射的角度在发生变化,预示着时间的流逝。
当陈智林终于能够比较顺畅地完成双手的握拳、张开,以及手臂的抬起和放下等粗大动作时,他估计至少已经过去了一两个小时。这仅仅是初步恢复了大型肌群的控制,距离“完全掌控”还差得远。
接下来,是更艰巨的挑战——感官的整合与平衡。
他示意傅教授,想要尝试离开座椅。
傅水恒仔细查看了他最新的生理数据,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可以尝试,但必须非常缓慢。前庭系统(负责平衡感的内耳结构)和视觉、本体感觉(感知身体各部位相对位置和运动状态的感觉)的协调需要重新建立。在宇宙意识状态,我们没有‘上下’之分,也没有加速度带来的眩晕感。现在,这一切都回来了,而且可能会被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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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傅教授的指导和协助下,陈智林解开了座椅的安全束缚带。仅仅是这个坐直身体的过程,就引发了一阵剧烈的眩晕。舱室似乎在眼前旋转,胃部一阵翻搅,恶心感直冲喉咙。他不得不立刻闭上眼睛,双手死死抓住座椅的扶手,才勉强没有栽倒。
“深呼吸,智林。”傅教授的声音沉稳地传来,“感受脚底接触地面的压力。你的大脑接收到了矛盾的信号:眼睛看到的静止场景,内耳却报告你在移动(由于刚才坐起的动作)。给它一点时间重新校准。”
陈智林依言,努力调整着呼吸,将注意力集中在脚底。隔着靴子,他能感觉到飞船甲板坚实而微凉的触感。这是一种锚定,将他在旋转的感官世界中暂时稳定下来。
他等待那阵强烈的眩晕感稍稍平息,才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睁开了眼睛。视野依旧有些晃动,但比刚才好了很多。他尝试着,用尽全身的控制力,将一只脚挪向前方,然后重心微微前移。
站立。
这个人类与生俱来的、最基本的姿态,此刻却成了一场对神经、肌肉、骨骼和平衡系统的严峻考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根摇摆不定的芦苇,随时可能向某个方向倾倒。双腿肌肉为了维持平衡而不自主地紧绷、微调,带来一阵阵酸胀感。头重脚轻的感觉异常鲜明,仿佛头颅成了一个过于沉重的负担。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刚刚学会站立的雕塑。汗水再次浸湿了他的额发和内衣。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呼吸的节奏,感受着重力线穿过身体的重心,努力寻找着那个微妙的平衡点。
一步,他试图迈出第一步。
动作缓慢得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抬腿,前移,落地……每一个分解动作都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潜在的危险。脚底接触地面的瞬间,来自足底神经的触觉信号和关节位置信号,与视觉信息、前庭信息涌入大脑,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信息过载”和轻微的错位感。他走得歪歪扭扭,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或者一个醉汉。
傅教授始终在他身旁一步远的地方,随时准备伸手搀扶,但他并没有主动干预,只是用目光给予着无声的支持。这位老科学家深知,这个过程无人可以替代,必须由当事人自己去体验、去克服、去重建。
在舱室内有限的空地上,陈智林来回走了不知道多少趟。从步履蹒跚、需要时时依靠舱壁支撑,到逐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