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比较平稳地直线行走,再到可以尝试小幅度的转弯……每一步,都是意志与肉体惰性抗争的胜利。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宇航服下的身体也早已被汗水湿透,肌肉传来了疲劳的酸痛信号。
但与此同时,一种掌控感也在一点点地回归。他能越来越清晰地感知到身体各部分的位置和状态,能够更精确地发送运动指令,平衡系统也逐渐适应了这“老旧”的重力环境。虽然距离行动自如还有差距,但至少,他重新学会了“行走”。
就在陈智林感觉自己的体力消耗接近极限,准备返回座椅休息时,旁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嘤咛。
他和傅教授同时转头看去。是小博文醒了。
孩子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最初是茫然的、没有焦距的,仿佛灵魂还未完全从遥远的星海归位。他眨了眨眼,视线在舱室内游移,最终落在了傅水恒和陈智林身上。
没有预想中的哭闹或不适,小博文只是微微动了动被固定住的身体,小脸上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然后用带着刚睡醒的、软糯鼻音的声音,轻轻叫了一声:“爷爷?”
傅水恒立刻走到孙子身边,俯下身,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博文,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博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似乎自己也不太确定。他尝试着抬起小手,动作同样显得有些笨拙和缓慢,但他似乎并没有像陈智林那样感受到巨大的挫败感。孩子的好奇心很快占据了上风,他转动着小脑袋,看向视窗外的蓝色星球,眼睛慢慢睁大了。
“星星……蓝色的……”他伸出小手指,含糊不清地说道。
看到孙子似乎适应得比自己预想的要好,傅水恒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帮博文解开安全装置,将他从座椅上抱了下来。
孩子站在甲板上,小小的身体也微微晃动了一下,但他很快抓住了爷爷的裤腿,稳住了身形。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又抬头看看爷爷,然后尝试着迈出了一小步。虽然脚步有些虚浮,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鸭子,但他脸上却露出了新奇的笑容,似乎觉得这种“笨拙”的感觉很有趣。
“慢慢走,博文,不着急。”傅水恒鼓励道。
孩子天真无邪的适应过程,像一道温暖的光,驱散了舱室内部分凝重的气氛。陈智林看着这一幕,心中那份与身体抗争的焦躁和挫败感,也悄然平息了一些。或许,回归肉体,重新感受这份“沉重”与“束缚”,本就是这次宇宙漫游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意识在无限膨胀后,必要的回归与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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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自己的座椅旁,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扶着扶手,再次将目光投向视窗外。
那颗蔚蓝的星球,此刻在他的眼中,有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意义。它不再是遥远观测对象,一个美丽的天体。它代表着重力,代表着呼吸,代表着心跳,代表着行走时脚底传来的触感,代表着与同伴之间无声的扶持与关怀,也代表着小博文那充满生命力的、蹒跚的脚步。
这所有的感觉,在几个小时的艰难适应中,从最初的痛苦负担,逐渐沉淀为一种……真实的、可触摸的“存在感”。
傅教授抱着已经重新活泼起来、开始好奇地触摸舱内设备的小博文,走到陈智林身边。
“感觉如何?”教授问道。
陈智林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胸腔的扩张与收缩不再那么费力,空气涌入肺部的感觉,甚至带着一种清新的活力。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虽然精细动作仍有些滞涩,但已经基本听从指挥。
“沉重感还在,但……似乎习惯了。”他开口回答,声音虽然依旧有些沙哑,但已经连贯了许多,“眩晕也好多了。只是,精细动作还不行,感觉神经信号像是走在一条破损的公路上,时断时续。”
傅水恒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近乎于微笑的表情:“这已经很好了。神经可塑性的修复需要时间。我们离开了太久,身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