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的心头。他们此刻正站在一个历史的节点上,凝视着一个可能完全独立于地球水-碳基生命之外的、全新的生命世界。这是自哥白尼、自达尔文以来,人类认知宇宙的又一次可能实现的巨大飞跃。仅仅是采集一些表层样本,或者投放一个更近距离的、非侵入性的探测器,所能获得的知识,就足以改写整个生物学,甚至哲学。
“我们可以投放‘潜影者’微型探测器,” 傅博文热切地建议,眼中闪烁着科学探索的光芒,“它可以在大气层内悬浮,进行无损采样和更高精度的成像。只需要一点点,哪怕只是捕获一些高空漂浮的有机气溶胶……”
“不行。” 傅水恒教授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瞬间凝固了傅博文话语中的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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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测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飞船生命维持系统低沉的嗡鸣,以及外部传感器传来的、来自遥远超新星残骸的微弱电磁噪音。
傅博文脸上的兴奋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沮丧。“教授?为什么?‘潜影者’的设计就是为了最低限度的干扰,我们甚至不会靠近那些可能的生命聚集区……”
“因为‘观察者誓言’。” 陈智林替教授回答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理解的沉重。他看向傅博文,目光中充满了前辈对后辈的期许与共情。“我们谨记银心守护者的教诲。” 他缓缓重复着那句刻在每一位深空探索者心中的准则,“强忍好奇,只做记录,绝不干涉。”
“‘观察者誓言’……” 傅博文低声重复,眉头紧锁,“我知道,不主动接触已发展出智慧文明的星球,避免‘文化污染’。可下面……下面可能只是一些微生物,或者顶多是些类似地球古菌的简单生命形态!我们只是观察,只是取样,怎么会构成干涉?”
傅水恒教授缓缓从指挥椅上站起,走到全息投影前,凝视着那颗橙色的星球。他的身影在变幻的星图光芒中,显得异常高大而孤寂。
“博文,你如何定义‘简单’?” 教授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在地球上,一个单细胞细菌,其内部构造的精妙与复杂,也远超我们最先进的纳米机器人。我们基于地球生命演化史建立的所有模型、所有‘常识’,在这里都可能失效。你认为的‘简单’取样,对于那个可能依赖高空有机尘埃层进行‘繁殖’或‘信息交换’的系统来说,会不会是一次灾难性的‘收割’?你认为的无害探测器的尾流或电磁辐射,会不会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扰乱它们以甲烷流动和化学梯度建立的、我们尚无法理解的‘社会’或‘生态’?”
教授顿了顿,目光扫过陈智林和傅博文,最终定格在那片不断变化色彩的“生命区域”模拟图上。
“生命,无论其形态如何,其诞生与演化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宇宙中最伟大的奇迹,也是最脆弱的火种。我们对此知之甚少,唯有敬畏。银心守护者将‘观察者誓言’作为最高准则传授给我们,并非因为他们冷漠,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们见证过太多因无知或傲慢而导致的文明与生命之火熄灭的悲剧。我们的好奇,我们的求知欲,是推动我们走到今天的动力,但绝不能成为我们贸然闯入一个未知摇篮的理由。”
陈智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口道:“教授说得对,博文。想想看,如果我们地球的原始海洋中,在生命刚刚萌发的时刻,突然闯入一个外星探测器,哪怕它只是‘无害’地取走了一勺含有最初自我复制分子的水,谁能保证不会就此扼杀了所有后续演化的可能?我们此刻的角色,不是闯入婴儿房的访客,而是站在育婴室外,透过单向玻璃默默记录的医生。我们的记录,本身就是为了在未来,当人类或者我们自身,真正有能力、有智慧去理解并与它们平等交流时,提供最宝贵的第一手资料。”
傅博文沉默了。他再次将目光投向LMS-07B的影像,那片奇异的“苔原”在模拟光线下缓缓地改变着形态,如同一个沉睡巨人的呼吸,缓慢、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