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韵律。他之前只看到了科学发现的荣耀,此刻,却感受到了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保护这种未知的、脆弱的韵律,远比破解它、获取数据更为重要。
“我明白了。” 良久,傅博文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眼神中的热切被一种更为坚毅的光芒所取代,“我们只记录。用‘巡天者’号所有的远程观测手段,记录下这里的一切。重力场分布、磁场细微变化、大气成分的长期波动、地表热辐射异常、以及……那片生命区域的形态变化周期、代谢产物的光谱演变。”
傅水恒教授的脸上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欣慰笑容。“启动最高精度被动观测模式。所有主动探测信号,包括高功率扫描雷达、激光测距,全部关闭。我们只‘听’,只看,不‘问’。”
“巡天者”号如同一只收敛了所有声息的深海巨兽,在距离LMS-07B数万公里的轨道上,以完美的静默姿态滑行。船体上的各种传感器开到了极致,如同无数只敏锐而谨慎的眼睛和耳朵,贪婪地捕捉着来自那个橙色世界的每一点信息,却又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任何可能惊扰到对方的“声响”。
陈智林回到了他的岗位,专注于分析来自母行星磁层与卫星相互作用产生的复杂等离子体环境数据,这或许能解释LMS-07B上生命能量来源的多样性。傅水恒教授则调出了银心守护者资料库中关于“非水生命形式潜在演化路径”的加密档案,进行着缜密的比对与思考。
傅博文则完全沉浸在了对那片“生命苔原”的远程记录中。他不再试图去“理解”或“解释”,而是像一个最忠实的自然纪录片摄影师,记录着它的“呼吸”与“脉动”。他发现,那片区域的色彩变化似乎与母行星引力引起的潮汐应力存在某种微弱的相关性;他记录到,当一颗邻近的年轻恒星发生一次剧烈的耀斑后,那片区域的代谢信号出现了一次短暂的、微弱的增强……这些发现,没有直接回答“它们是什么”的问题,却勾勒出了一个生命系统与其所处宇宙环境之间复杂而精妙的互动图景,这本身就是无价的科学财富。
时间在静默的观测中流逝。数日之后,“巡天者”号按照预定航线,即将离开这片星域,前往下一个目标——更为小巧宁静的小麦哲伦云。
在最后时刻,傅博文独自一人留在观测厅,凝视着视野中逐渐远去的、被星云辉光映衬着的橙色星球。它依旧静谧,笼罩在厚厚的甲烷迷雾之下,守护着其内部可能正在上演的、与地球生命史诗截然不同的奇迹。
他心中不再有遗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充盈感。他们发现了生命可能的迹象,他们没有惊动它,他们记录了宝贵的数据,他们坚守了作为更高级文明探索者所应承担的责任——保护的责任。
“再见了,陌生的生命。” 傅博文在心中默念,“愿你们在自己的摇篮里,安然演化,直到某一天,我们或许能以更成熟、更智慧的方式,真正相遇。”
“巡天者”号调整姿态,尾部推进器喷出幽蓝色的微弱光焰,开始加速,将那片恒星的摇篮、超新星的坟场,以及那个隐藏着生命秘密的橙色世界,缓缓地留在了身后的璀璨星河之中。船内,只有仪器运行的轻微声响,和三位探索者心中,那份对宇宙生命无限的敬畏与 对守护者 许下永恒的“观察者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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