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向上起身。
这个过程,不再是之前那种痛苦的挣扎,而是一种仪式般的、共同完成的动作。他们互相倚靠着,借着力,感受着彼此身体的颤抖与努力。骨骼发出轻微的声响,肌肉纤维在重新承担重量,呼吸因用力而变得粗重。
终于,三个人,都脱离了完全躺卧的姿态,坐在了感应椅的边缘。
然后,停顿了一秒。
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力量,又仿佛在确认这一刻的真实。
紧接着,傅水恒张开双臂,那是一个包容一切的、属于长辈和引路人的姿态。陈智林没有丝毫犹豫,倾身过去,将自己投入那个怀抱,同时,他的手臂也用力地、环住了教授那略显清瘦但依旧挺拔的身躯。傅愽文几乎是扑过去的,一头扎进爷爷和陈叔叔之间的怀抱空隙,手臂紧紧地搂住两人的腰背。
三个身体,紧紧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这是一个超越了所有语言描述的拥抱。
语言在此时的苍白,如同试图用烛光去描绘超新星的光芒。
在这个拥抱里,陈智林感受到傅水恒胸腔的震动,那不仅是心跳,更是一种深沉如大地般的共鸣,传递着无需言说的理解、宽慰和 shared experience (共享经历)的庄严。他感受到傅愽文紧紧依偎着的、年轻身体里传来的、尚未完全平息的惊悸,以及那惊悸之下,如同春芽破土般顽强的新生力量。他自己的手臂,则用力地回抱着,仿佛要将自己重新锚定在这个由体温、心跳和共同记忆构筑的真实之中。
他们的脸颊相贴,泪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咸涩的液体,此刻却如同圣水,洗涤着灵魂从宇宙带回的尘埃与孤寂。陈智林能闻到傅水恒身上那混合着汗液、旧羊绒衫和一丝若有若无、仿佛来自星云尘埃的冷冽气息;能闻到傅愽文发间属于少年的、干净而充满生命力的味道。这些气息,如此人间,如此具体,将他从那宏大无边的抽象感知中,彻底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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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睛。
不再去看那熟悉的实验室,不再去回想那璀璨的星河。
他只是感受着这个拥抱。
感受着这份紧密的、温暖的、确凿的连接。
在这个拥抱里,时间失去了意义。可能是几分钟,可能是几个小时。他们只是这样抱着,如同溺水者抱住浮木,如同迷航的水手抱住灯塔的基座,如同……漂泊已久的星尘,终于回归了孕育它的星体。
所有的晕眩,所有的沉重,所有神经末梢的重新适应,所有意识与肉体融合的余波,在这个拥抱里,都被赋予了意义。它们不再是需要克服的障碍,而是这场伟大旅程的一部分,是归航的证明,是生命为了承载超越自身的体验所必须经历的、甜蜜而沉重的代价。
陈智林感觉到,那份在宇宙中感受到的、几乎要将个体意识消融的孤独感,正在这个拥抱里冰消瓦解。他不再是宇宙中一个孤独的观测点,他是这个紧紧相连的三角中的一环,他的体验因分享而完整,他的存在因连接而坚实。
傅愽文的哭泣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偶尔的抽噎,最终归于平静。但他并没有松开手,反而抱得更紧,仿佛在这个拥抱中汲取着最终确认的安全感。
傅水恒一直保持着那个沉稳的姿势,他的手掌,一下一下,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古老的节奏,轻轻拍打着陈智林和孙子的后背。那拍打,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的安抚。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际线,开始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稀释过的蓝灰色——黎明将至。
实验室内的恒定灯光,似乎也因为这来自自然的光线而显得不那么绝对了。
傅水恒的手臂,微微动了一下。
陈智林和傅愽文似乎也心有所感,拥抱的力度,稍稍放松了一些,但并未完全分开。
他们缓缓地、几乎是同步地,松开了彼此。动作缓慢,带着一丝留恋。
三个人,重新面对面坐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