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的、混沌的形态。他放松了对抗,任由那些破碎的画面、陌生的知识、奇异的感觉在脑海中翻涌、碰撞。
头痛似乎减轻了一些,不再是尖锐的穿刺,而是变成了某种充盈的胀痛。他“看”到一条由无数发光微生物(或许是某种能量生命形式?)组成的星河,在黑暗的虚空中蜿蜒流淌;他“感受”到时间在强引力场附近变得粘稠、弯曲,如同陷入泥沼;他“理解”了某种非碳基生命形态用以交流的、基于量子纠缠的信息传递模式,但那“理解”本身却无法用任何地球语言表述出来,只是一种纯粹的、直觉性的知晓。
这些记忆的潮水,并非均匀地分配给三人。有时,陈智林会突然接收到一段关于某个特定脉冲星信号模式的清晰记忆,而傅水恒可能在同一时间,正沉浸在对宇宙大尺度纤维状结构的宏观感悟中,傅愽文则可能被一段充满绚丽极光的外星大气层景象所淹没。
然而,由于他们之间那尚未完全消散的精神联结,这些记忆又会隐隐地、如同回声般在彼此的意识中泛起涟漪。
“那个……旋转的……光之桥……”傅愽文突然喃喃道,眼神迷离。
陈智林心中一动,他刚刚也“看到”了类似的景象——一个由引力透镜效应自然形成的、连接两个遥远星系的、短暂存在的光子通道。他补充道:“很不稳定……存在时间……极短……”
傅水恒微微颔首,低声道:“宇宙的……巧合之美……亦是物理法则的……必然。”
三人的只言片语,如同散落的珍珠,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勉强勾勒出那段共同记忆的模糊轮廓。他们开始尝试这种笨拙的、协作式的“记忆打捞”。一个人抓住一个碎片,描述其最鲜明的特征,另外两人则从自己的记忆库中寻找与之共鸣的片段,互相补充,互相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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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充满了误解和词不达意的 frustration(挫败感)。他们用来描述的语言,是人类语言,而他们试图描述的经验,却远远超出了人类语言的边界。他们不得不用大量的比喻、象征和身体语言,来指代那些无法言说之物。
傅愽文用手比划着一个不断膨胀又收缩的球体,试图描述他感受到的“时空曲率的呼吸”。陈智林用指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扭曲的螺旋,来形容某种“信息在超光速膨胀(假设性描述)界面处的传播方式”。傅水恒则长时间地沉默,然后突然冒出一句充满哲思的话:“物质……即是凝固的旋律。”
这些尝试,虽然无法精确还原记忆,却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梳理和安抚的作用。将那些混沌的内涌之物,尝试用外部符号(哪怕是极其不完善的)进行标记,本身就是一个赋予秩序的过程。
记忆的潮水,时强时弱。有时,它会突然变得汹涌,将三人同时淹没在浩瀚而混乱的信息洪流中,让他们暂时失去交流的能力,只能独自在意识的惊涛骇浪中挣扎。有时,它又会暂时退去,留下一片相对平静的浅滩,让他们得以喘息,交换几个疲惫而了然的眼神。
窗外的天色,早已大亮。阳光透过实验室的高强度舷窗,在地板上投下清晰的光斑。现实世界的时间,在平稳地向前流淌。而在陈智林、傅水恒和傅愽文的内部,时间却是碎裂的、非线性的,过去(那场刚刚结束的旅程)正以狂暴的方式,入侵着现在。
陈智林感到一种极度的精神疲惫,比之前肉体融合时的疲惫更加深沉。这不仅仅是信息过载,更是一种认知框架被反复冲击、摇摇欲坠的消耗。他所熟悉的物理学、宇宙学知识,在这些亲身经历的、活生生的宇宙图景面前,显得如此苍白、简陋,甚至……有些谬误。
他看向傅水恒,从教授那深邃而带着震撼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同样的颠覆感。傅愽文虽然可能无法从理论层面理解这种颠覆,但他那被彻底刷新过的、看待世界的目光,也清晰地表明,他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记忆的潮涌,不仅仅是信息的回流,更是一场认知的革命的前奏。那些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