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孩子才睁开眼睛,带着一丝不确定:“它……它好像知道我们在看它。但是它太大了,我们太小了,就像……就像大山知道有小蚂蚁在看它,但大山不会低头跟小蚂蚁说话。”
一个绝妙的比喻。将人类文明,乃至整个银河系在宇宙尺度下的渺小,形容得如此生动而深刻。仙女座星系作为一个更为庞大的引力与物质中心,在宇宙的舞台上,它或许真的拥有一种“沉默的威严”。
“教授,”陈智林站起身,目光重新回到那片令人心驰神往的螺旋结构上,“卡尔森教授的模型,结合愽文的感知……我们是否可以将下一个阶段的目标,正式锁定为仙女座星系?作为探索本星系群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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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非一时冲动。在完成银河系内部主要结构的意识共鸣漫游后,团队积累了大量关于长距离、跨结构意识投射的数据和经验。现有的“共鸣器”虽然是为银河系尺度设计的,但其核心原理,理论上具备向更远距离扩展的潜力。关键在于“放大”与“聚焦”,就像望远镜从观测行星升级到观测深空星系一样,他们的意识探索装置,也需要一次本质的飞跃。
傅教授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向控制台,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着。很快,一系列复杂的数据流和能量分布图覆盖了部分星空影像。“智林,你看这里,”他指向一组描述银河系与仙女座星系之间引力相互作用的数据模型,“这两个星系并非孤立存在,它们共享着一个巨大的暗物质晕,并通过引力场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能量和信息的交换——尽管这种交换在传统物理学看来微乎其微。”
他顿了顿,又将傅愽文之前描述的“古老、缓慢”的感知记录调出,与仙女座星系已知的恒星形成率、宇宙射线背景等数据并列。“意识的感知,或许并非无源之水。它可能是在某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层面上,对这些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物理联系做出了响应。卡尔森的‘意识信息素’假说,虽然大胆,但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可能的研究方向。”
“所以,您认为……我们可以尝试建立一种基于现有引力场和暗物质背景的‘宇宙弦’共鸣?”陈智林的思维立刻被点燃,脑海中飞速闪过几种理论模型和工程技术路径。这无疑是一个比银河系内部漫游更具挑战性的目标。距离的增加不仅仅是数字的变化,它意味着信号衰减、干扰加剧、定位精度要求呈指数级上升,以及最关键的——对意识承载者本身稳定性的终极考验。
“不仅仅是技术升级,智林,”傅教授的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了实验室的墙壁,投向了那片遥远的星海,“更是认知范式的升级。在银河系内,我们尚且可以依托于相对熟悉的恒星导航和磁场参照。但前往仙女座……我们将真正意义上脱离‘家乡’的怀抱,进入星系际的黑暗广袤之中。那里没有熟悉的灯塔,只有纯粹的宇宙虚空,以及远方那个巨大而陌生的目标。”
他的话语为这次酝酿中的旅程,蒙上了一层庄严而肃穆的色彩。这不再是家乡后花园的漫步,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远航。
“爷爷,我不怕黑。”傅愽文拉住傅教授的手,声音清脆而坚定,“而且,那个大大的星星(仙女座星系)虽然不说话,但它不凶。它的光,是暖的。”
孩子的直觉,再次成为了平衡严谨科学推演的重要砝码。恐惧往往源于未知,而傅愽文以其纯净的感知,提前为那片“未知”标注了“温暖”的底色。这无疑给陈智林,甚至可能包括傅教授自己,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接下来的几天,实验室的重心悄然转移。关于应对质疑、处理公众关系的讨论逐渐淡出日常议程,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星系际物理学论文、高能粒子传播模型、超长距离量子纠缠维持技术,以及最为玄妙的——关于意识在近乎绝对虚空中的存在性与稳定性研究。
陈智林几乎住在了实验室,与全球各地志同道合的理论物理学家、工程师进行着密集的线上研讨。傅教授则更多地陷入一种深沉的思考状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