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级后的集体意识感应舱内,流光溢彩,无数细密的数据流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在虚拟空间中无声地流淌。小陈博士(陈智林)的精神感知如同一个精密无比的传感器阵列,全方位地接收着来自本星系群这片陌生疆域的信息洪流。傅博文则闭着双眼,但他的意识却无比活跃,仿佛一位调音师,在努力将这片混沌未凿的宇宙交响乐,调试成人类感官能够初步理解并产生共鸣的韵律。
“报告领队,我们已稳定脱离银河系引力场的影响边缘,正按照预定航迹,向本星系群中心方向‘滑行’。” 一位专精于天体动力学的研究员的声音在共享意识链路中响起,冷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收到。各单元注意,持续监测意识承载平台的稳定性。我们正在进入一个质量分布更为复杂的引力环境。” 陈智林回应道,他的“目光”投向感知范围的“前方”。在那里,原本稀疏分布的河外星系背景,正开始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密度”变化。
就在这一刻,仿佛跨越了一道无形的门槛。
前一秒,星空还是那片熟悉的、点缀着模糊光斑的深邃幕布;下一秒,一种无可抗拒的、磅礴无比的“存在感”蛮横地挤占了所有的感知维度。
它来了。
不是缓缓浮现,而是扑面而来。
“天啊……” 意识链路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几乎被信息洪流冲散的惊叹,随即湮灭在更深的震撼里。
仙女座星系,M31。
在人类的望远镜中,它只是一个模糊的纺锤形光斑,是秋夜星空中一个温柔而遥远的天体。但在此刻,以纯粹意识直接“观看”的探险队成员面前,它不再是一个“天体”,而是整个“世界”,一个占据了一切、吞噬了一切、定义了一切的宇宙巨构。
那种视觉上的冲击是首当其冲的。银河系本身已是直径达十万光年的广阔家园,其盘面在内部回望时,已觉壮丽无匹。然而,与眼前这片无垠的光之海洋相比,银河系瞬间显得……“纤巧”了。仙女座星系的盘面,其张角之大,仿佛一堵横亘于宇宙尽头的、微微倾斜的墙壁,或者说,是一只缓缓睁开的、由无数亿颗恒星汇聚而成的巨眼,正冷漠地凝视着这群来自遥远星系的渺小访客。它的核心区域异常明亮,是一个巨大的、略显臃肿的球形光晕,那是密集的古老年老恒星群,像一颗灼热而古老的心脏,向外泵出磅礴的引力与光芒。两条巨大的旋臂从核心延伸而出,结构清晰而宏伟,上面缀满了蓝色的年轻星团、粉红色的恒星形成区以及暗黑色的尘埃带,如同巨神挥舞着的、镶嵌了无数珠宝的飘带,在引力的指挥下,跳着持续数十亿年的缓慢舞蹈。
“规模远超预估模型……” 另一位负责星系结构分析的成员喃喃道,他的意识波动传递出强烈的不敢置信,“直径超过二十二万光年,恒星数量预估在万亿颗级别……我们的银河系,在它面前,确实像是一个小兄弟。”
傅博文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意识体仿佛都在微微颤抖。他不是被恐惧攫住,而是被一种超越了他所有艺术经验和想象极限的“壮美”所震撼。他试图寻找词汇去描述,却发现人类的语言在此刻是如此贫乏。“这……这不是风景,”他终于在链路中说道,声音带着意识的震颤,“这是一股……力量的洪流。是质量,是时间,是引力本身塑造出的……终极雕塑。贝多芬的《命运》在它面前像是童谣,梵高的《星月夜》也仅是它微不足道的一角投影。我们所谓的‘宏大叙事’,在它的叙事面前,不值一提。”
陈智林强迫自己从最初的震撼中冷静下来,他的科学素养让他开始像解剖一只巨兽般分析眼前的星系。“注意它的星系晕,”他引导着团队的感知,“探测到异常广泛且弥散的恒星分布,远远超出主盘面范围。这证实了之前的理论,M31在漫长的宇宙历史上,曾吞噬了多个较小的卫星星系,这些恒星的遗迹构成了它庞大的‘光环’。看那里——” 他的意识指向星系盘面外围一些不规则的星流结构,“那是潮汐尾,是星系并合过程中被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