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那股子霸道绝伦的糖醋蒜味,混合着菩提瘟残余的香臭与尘埃的霉味,形成一种足以让任何正常人晕厥过去的复杂“毒气”。然而,在场的三位,显然都已不算“正常人”。
薛驼子撅着屁股,几乎将整张脸都贴在了那具“菩提瘟”骸骨上,手里的小银针快而精准地刮取着骨缝里残留的、已然黯淡的绿色能量痕迹,独眼里闪烁着近乎狂热的求知欲。
“妙…妙啊…怨念凝而不散,蚀骨存香,这绝非自然形成,是炼出来的!”他喃喃自语,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股蒜臭,“悬壶门那帮疯子…果然名不虚传…”
玉笋捂着鼻子,虽然蒜味是她自己抹上去的,但这混合型毒气的杀伤力还是超乎想象。她扯了扯旁边僵立如雕塑的玄真子:“喂,扫地的,还撑得住不?你这脸…绿的跟这老梆菜骨头似的。”
玄真子缓缓睁开眼,眼神里是三分虚弱、三分伤势、还有四分对世间万物的茫然与绝望。鼻下那坨糖醋蒜末依旧顽强地散发着存在感,每一次呼吸都是对过往二十余年清修生活的无情鞭挞。他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无妨。”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绝非“无妨”。
薛驼子采集完样本,心满意足地直起身,小心翼翼地将银针封入一个玉盒。他这才有暇打量四周。借着那盏昏黄油灯和绿色怨念褪去后石壁自身散发的微弱荧光,这间隐藏在青铜门后的密室的全貌逐渐清晰。
与其说是密室,不如说是一间…废弃的实验室。
角落堆放着腐朽的木架,上面散落着各种奇形怪状、锈迹斑斑的琉璃器皿。一张巨大的石质实验台占据中央,台上固定着几具小型兽类的骸骨,骨骼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和诡异的色泽。石壁一侧凿有凹槽,里面放着一些黑乎乎的、早已干涸板结的药材残留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实验室尽头。那里并非墙壁,而是一面巨大的、被打磨得极其光滑的黑曜石镜面。镜面蒙尘,但依旧能模糊映出几人的身影,在这诡异环境中显得格外瘆人。
“啧,悬壶门的手笔。”薛驼子用他那脏兮兮的指甲刮了一下实验台,放到鼻尖嗅了嗅,“阴参、腐心草、还有…菩提子灰?果然是在研究怎么把佛门玩意炼成瘟毒!一群天才!一群疯子!”
玉笋对什么研究没兴趣,她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那些瓶瓶罐罐和药材凹槽,指望能找出点能吃的东西,哪怕是过期干粮也好。可惜,除了灰,还是灰。她失望地撇撇嘴,目光最后落在那面黑曜石镜子上。
镜子里,她看到自己灰头土脸,僧袍破烂,鼻下还残留着可疑的黄色斑点。旁边的玄真子更是凄惨,道袍只剩半截,血迹斑斑,脸色苍白,鼻下那坨蒜末简直是点睛之笔。两人站在一起,活脱脱一对刚从哪个酸菜缸里爬出来的难兄难弟。
“噗嗤。”她又没忍住笑了出来,赶紧捂住嘴。
玄真子显然也从镜中看到了自己毕生最不堪的形象,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结果又被蒜味呛得轻咳起来,肩胛伤口再次渗血。
薛驼子却对那面黑曜石镜产生了兴趣。他蹒跚走过去,用袖子使劲擦拭镜面上的积尘。“唔…这不是普通镜子…像是…显影石?用来记录东西的?”
随着灰尘被擦去,光滑的黑曜石表面似乎有微光如水波般流转起来。
突然,那镜面猛地亮起一片模糊的、跳动的光影!
同时,一个极其亢奋、语速飞快、略显癫狂的声音突兀地在实验室中回荡起来,吓得玉笋差点把糖霜琥珀砸过去。
“甲子七月初三!第三百二十一次融炼!掺入苦菩提粉三钱,九阴煞一丝…对了对了,还得加点这个!”光影中,一个穿着破烂悬壶门服饰、头发炸开如同疯子般的老头虚影出现,正手舞足蹈地将一勺黑乎乎的东西扔进一个冒着绿泡的瓦罐。
“嗷——!”瓦罐里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嚎,绿泡沸腾,一股黑烟冒出,将那老头虚影熏得满脸乌黑。
老头却毫不在意,反而兴奋地拍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