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并非温度的降低,而是规则层面的冻结。整个遗迹港口区域的空间,在那宏大、充满无尽恶意的意念响起的瞬间,仿佛变成了琥珀。空气凝固,尘埃悬停,连光线都似乎被无形之力束缚,变得粘稠而晦暗。一股源自宇宙诞生之初的、纯粹的“虚无”与“终结”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淹没了每一寸空间,渗透进每一个原子的间隙。
寒鸦瘫倒在地,身体如同被亿万座大山镇压,连呼吸都变得奢侈。右臂的蚀灵封印在这至高无上的虚无气息刺激下,如同濒死的毒蛇,发出最后的、绝望的悸动,反而带来一种诡异的麻木。左手的玉佩冰冷沉寂,裂纹遍布,仿佛下一刻就会化为齑粉。怀中的两块秩序之楔碎片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在绝对的“无”面前,连“秩序”本身都显得如此渺小。
陈翰和星痕僵立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灵魂在这恐怖的灵压下瑟瑟发抖,连思考都近乎停滞。山猫在昏迷中无意识地痉挛。维生舱内,小女孩眉心的光痕剧烈闪烁,乳白与灰暗疯狂交织,仿佛有两个恐怖的意志正在她脆弱的躯壳内进行着毁灭性的争夺。
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这不是力量层次的差距,而是存在层面的碾压。面对星陨,他们尚可一战;面对被侵蚀的伊卡洛斯,他们还能唤醒其一丝清明。但此刻降临的,是“虚空噬群”本体的意志投影!是宇宙热寂的化身,是万物终结的规则本身!在这等存在面前,他们连蝼蚁都算不上,只是即将被抹去的、无关紧要的“信息残渣”。
“成为……基石……”那冰冷的意念再次回荡,不带任何情感,如同宣判物理定律。
港口尽头的空间,如同幕布般被无声地撕裂,显露出其后方的……无法形容的景象。那不是黑暗,也不是光明,而是一种纯粹的“无”,一种连“空”的概念都不存在的绝对虚无。在这片虚无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蠕动、不断生灭的阴影轮廓,它们仿佛是整个宇宙所有消亡星辰、寂灭文明、乃至被遗忘规则的悲惨回响,共同构成了一个庞大到超越理解的、充满了无尽饥渴的集合体意识——虚空噬群的本相!
而在那无尽虚无的“表面”,一个更加凝实、更加清晰、仿佛由纯粹恶意与冰冷理智构成的巨大眼球虚影,正缓缓睁开,淡漠地“注视”着港口中这几个渺小的存在。那“视线”所及之处,连空间本身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走向彻底的崩坏。
这就是“观测者”?噬群用于“观察”并锁定猎物的器官?
寒鸦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灵魂在哀嚎,但一股源自血脉深处、源自苏然牺牲、源自一路走来所有同伴寄托的不屈意志,如同最后一点星火,在她即将冻结的识海中疯狂燃烧!
不能放弃!就算死,也要咬下它一块肉!
她试图沟通玉佩,调动碎片,却发现自己与力量本源的联系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隔了无数层粘稠的膜。在这片被“虚无”法则笼罩的区域,一切“存在”都被极度压制。
“挣扎……无意义……”观测者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他们的绝望,“你们的努力,你们的牺牲,你们守护的所谓‘希望’……最终都将化为‘我’的一部分,成为宇宙熵增的……微不足道的注脚。逆熵奇点?不过是延迟终末的……小小涟漪。镇界之钥?秩序之楔?在终极的‘无’面前,皆是虚妄。”
它的声音没有任何嘲讽,只有陈述事实般的冷漠,而这恰恰是最令人绝望的。
“为什么……”星痕用尽最后力气,发出微弱的诘问,“既然终末是必然……为何还要……如此追逐……吞噬……”
“吞噬?”观测者的意念泛起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仿佛听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非是‘吞噬’,是‘回归’。无序是常态,有序是偶然。生命,文明,乃至星辰,都是宇宙在热寂途中产生的……短暂而美丽的‘错误’。我们的存在,即是修正这些‘错误’,让一切重归……永恒的、宁静的……‘无’。这是……慈悲。”
慈悲?将存在彻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