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圣主的意志如潮水般退去,蚀界之阵的余波在苏然以源初契约之力强行“定义”的秩序下逐渐平息。天空的裂痕缓缓弥合,铅灰色的苍穹重新显露,虽依旧压抑,却不再有那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冥河之水恢复了缓慢的流淌,只是那水色依旧漆黑,河面上漂浮着无数战斗留下的残骸与尚未完全消散的幽冥死气,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战争的惨烈。
战场之上,死寂过后,是劫后余生的喘息与难以抑制的悲恸。欢呼声很快被低沉的啜泣与压抑的叹息所取代。放眼望去,原本汇聚的万千修士,此刻已折损近半,残存的也大多带伤,灵光黯淡,气息萎靡。各宗旗帜残破,灵舟倾覆,昔日仙风道骨的同道,如今或化作冰冷尸骸,或神魂受创,萎顿于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与灵力溃散后的焦糊味。
蜀山李淳风长老拄着长剑,衣衫染血,原本凌厉的眼神此刻充满了疲惫与哀伤,正指挥着门下弟子收敛同门遗骸,救治伤员。妙音仙姑的云舫光华暗淡,她本人脸色苍白,正以蓬莱仙术为重伤者稳定伤势。金刚寺僧众低声诵念往生咒,佛光柔和地笼罩着战场,超度亡魂。万毒谷、雪灵族等势力也各自舔舐伤口,气氛沉重。
苏然悬浮于空,周身那玄奥的源初契约光晕缓缓内敛,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虽然渊深,却难掩巨大的消耗与疲惫。他缓缓落下,站在一片狼藉的焦土上,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战场,扫过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带着悲痛与茫然的面孔,最终落在几具刚刚被收敛的、穿着昆仑服饰的弟子遗体上,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传来阵阵刺痛。
胜利?哪有真正的胜利。这不过是用无数鲜血与生命换来的、短暂喘息的机会。而代价,太过沉重。
“苏然哥哥!”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响起,叶暖不顾自身虚弱,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不断滚落。她之前为了维持净世莲光,庇护众人,透支巨大,此刻俏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原本灵动的眼眸中只剩下后怕与深深的心疼。“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感受着臂弯处传来的微颤与冰凉,苏然心中一痛,反手轻轻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渡过去一丝温和的源初之力,柔声道:“我没事,暖暖,辛苦你了。”他的目光落在她苍白憔悴的脸上,看到她嘴角未干的血迹和眼底的青黑,愧疚与怜惜之情涌上心头。这场战争,让她承受了太多。
青鸾仙子也走了过来,她虽稍好一些,但气息也颇为紊乱,绿裙之上沾染了点点血污。她看着苏然,美眸中异彩流转,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他临阵突破、力挽狂澜的震撼,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悄然滋生的敬佩与依赖。她轻声道:“苏长老,方才多亏了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苏然对她微微颔首,语气带着感激:“青鸾师姐亦功不可没,若非你以自然生机维系战线,我等支撑不到最后。”
这时,李淳风、妙音仙姑等各宗首领也纷纷围拢过来。众人看着苏然,眼神极为复杂。有敬畏,有感激,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疏离与忌惮。苏然最后展现出的那种言出法随、定义法则的恐怖能力,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那是一种近乎“规则”的权柄,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苏小友……不,苏长老!”李淳风拱了拱手,语气郑重,“此番若非你临危突破,击退圣主,此界恐已生灵涂炭!此恩,我蜀山剑派铭记于心!”他这番话,也代表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心声。
妙音仙姑也盈盈一礼,声音虽轻却清晰:“苏长老神通盖世,挽狂澜于既倒,贫道感佩。只是经此一役,幽冥教虽退,但隐患犹在,不知苏长老接下来有何打算?”她的问题,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担忧。
苏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恸与疲惫,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诸位道友,圣主虽退,但其野心不死,蚀界之阵根基未毁,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当务之急,是尽快稳定局势,救治伤员,修复各宗损伤。此外,我们必须趁此机会,彻底清查、修复所有被污染的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