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如同无数根钢针,刺穿着苏然早已透支的身体。每一次划水都牵扯着星核深处撕裂般的剧痛,肺部火辣辣地灼烧,咸涩的海水不断呛入口鼻。背后,星痕微弱的呼吸和心跳是他唯一的支撑,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不息。身后,星灵会快艇的探照灯光如同死神的瞳孔,死死锁定着这片海域,引擎的轰鸣和子弹射入水面的“噗噗”声越来越近。
不能停!绝对不能停下!
苏然咬紧牙关,将残存的意志力燃烧到极致,星辰之力枯竭,便纯粹依靠肉体的本能和求生的欲望,拼命向远处那片模糊的、代表着旧港区海岸线的黑暗轮廓游去。雨水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海面变得波涛汹涌,这增加了逃生的难度,却也一定程度上干扰了追兵的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他的脚尖终于触到了粗糙的砂石!是海岸!他奋力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踉跄着爬上一片布满碎贝壳和垃圾的荒芜滩涂,重重摔倒在地,连同背上的星痕一起,瘫软在冰冷的雨水和泥沙中。
剧烈的咳嗽让他几乎将肺都咳出来,眼前阵阵发黑。他强撑着翻身,检查星痕的状况。少女依旧昏迷,脸色苍白如纸,但呼吸似乎比在水中时平稳了一丝,眉心星痕的光芒微弱却稳定。万幸,她还活着。
但危机远未解除!快艇的灯光和引擎声正在迅速靠近滩涂!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苏然挣扎着爬起,环顾四周。这里是一片废弃的渔船拆解厂边缘,堆满了锈蚀的船体骨架和破烂的渔网,远处有几间摇摇欲坠的破旧仓库。他必须找到一个可以暂时藏身的地方。
他抱起星痕,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最近的一间仓库。仓库的铁皮门虚掩着,他用力推开,里面堆满了腐烂的木箱和废弃的机械零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鱼腥味。虽然破败,但至少能遮挡风雨,暂时隐蔽。
他将星痕小心地放在一堆相对干燥的旧帆布上,自己则瘫坐在门口,剧烈喘息,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快艇的声音在靠近海岸后似乎减缓了,探照灯光在滩涂上来回扫射,但没有立刻上岸搜查的迹象。也许是在等待更多支援,或者不确定他们的具体登陆点。
暂时安全了……但只是暂时的。
苏然检查自身,伤势比想象中更重。后背被能量光束擦过的地方皮开肉绽,海水浸泡后传来钻心的刺痛;内伤更是严重,星核裂痕在过度透支和冰冷海水的刺激下,仿佛要彻底碎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取出最后一颗“赤血生肌丹”服下,药力化开,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但杯水车薪。
必须尽快处理伤口,恢复一点体力。他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料,蘸着雨水勉强清洗了一下后背的伤口,简单包扎。然后,他盘膝坐下,尝试运转混沌星海诀。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星辰之力微乎其微,疗伤效果极其缓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仓库外风雨声越来越大,掩盖了其他声响。快艇的灯光似乎转移了方向,向更远的海域搜去。压力稍减,但苏然的心依旧悬着。星灵会绝不会轻易放弃。
他看向昏迷的星痕,心中充满忧虑和疑问。她在那个水下实验室经历了什么?星灵会到底想用她的“启明星痕”做什么?那个所谓的“钥匙”,究竟关联着什么?
就在这时,他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星纹传讯符,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温热!不是之前那种清晰的信号,更像是一种……濒临熄灭的余烬试图复燃的感觉!
苏然立刻取出传讯符。符面上的星点纹路极其黯淡地闪烁了几下,勉强组成了一段残缺不全、充满杂讯的信息碎片:
“……岸……安全……节点……暴露……勿回……”
“……枭……重伤……失联……”
“……‘海龙’……诱饵……真正……目标……是……‘琉璃塔’……”
“……重复……‘琉璃塔’……市中心……仪式……”
信息到此彻底中断,传讯符彻底冰冷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