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那场风暴过后,时间仿佛被冻住了。二月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刮过双门洞的窄巷,也吹进了这个已然四分五裂的家。但与以往不同,这一次的“平静”,不再是朴贞子一手遮天下的压抑,而是一种权力悄然更迭后的、令人心悸的僵持。朴贞子,这个曾经的家庭绝对主宰,第一次尝到了被孤立的滋味。
变化是从最微小的日常开始的,尤其是餐桌。
以往,朴贞子坐在主位,掌控着分餐大权,给金珠夹肉,给银珠舀汤,一切由她心意。现在,银珠依旧坐在角落,但她的碗边,多了一双公用的筷子。郑汉采定的规矩。
“以后吃饭,用这个。”郑汉采在一天晚饭前,面无表情地将一双稍长的木筷放在桌子中央,声音不高,却不容置疑,“自己夹菜,吃多少夹多少。”
朴贞子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这看似公平的举动,实则是对她权威的公然挑战和否定。她习惯性地想发作,但目光触及郑汉采那双不再闪躲、甚至带着一丝冷意的眼睛,以及旁边明元迅速低下头的畏缩模样,到嘴边的呵斥又咽了回去。她只能重重地把盛饭的勺子扔回锅里,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金珠不满地嘟囔:“欧妈,这多麻烦啊……” 但看到阿爸扫过来的眼神,她也悻悻地闭了嘴。
于是,饭桌上出现了一道无形的界线。朴贞子和金珠占据一边,银珠和明元(虽然明元尽量缩着)在另一边。郑汉采则坐在中间,像一座沉默的界碑。
夹菜时,银珠目不斜视,只夹自己面前的泡菜和蔬菜,动作斯文却迅速。郑汉采则会默不作声地将离银珠较远的肉菜盘子往她那边推一推,或者直接用自己的筷子夹一大块肉,放到银珠碗里。
“阿爸!我也要!”金珠见状,立刻娇声抱怨,带着不满。
郑汉采看她一眼,没什么表情:“筷子在那儿,自己夹。”
金珠气得脸一红,却又不敢像以前那样撒娇耍赖,只能狠狠瞪了银珠一眼,自己气鼓鼓地去夹,却专挑瘦的、好的部分,把肥肉和骨头拨拉到一边。
最微妙的是明元。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每个人的脸色,用那双公筷时,手都在微微发抖。他先飞快地给自己夹一点,然后犹豫再三,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夹起一小块肉,飞快地放到银珠碗里,做完这一切,他立刻埋头扒饭,耳根通红,心脏狂跳,不敢看任何人的反应。
银珠没有拒绝,也没有道谢,只是平静地吃下去。这种默许,对明元来说,已是莫大的鼓励。
朴贞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堵住,闷得发慌。她感觉自己像个外人,眼睁睁看着丈夫、儿子(虽然怯懦)和那个她一直瞧不上的二女儿,形成了一种无声的、将她排除在外的同盟。她试图重新掌控局面,比如故意少做一个菜,或者把菜做得很咸。
但郑汉采的反应让她更加憋闷。菜少了,他就默默地去巷口买份熟食回来;菜咸了,他就倒杯开水,默默地吃泡饭。不指责,不争吵,却用行动明确表示:你的刁难,无效。我不接受,也不会让银珠承受。
这种软硬不吃、彻底无视她情绪的态度,比直接的争吵更让朴贞子崩溃。她惯用的哭闹、指责、摔打东西,在郑汉采如今沉静却坚定的目光下,仿佛打在了棉花上,毫无着力点。她第一次发现,当她失去了丈夫的容忍和畏惧,她在这个家里的权力基础,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郑家银珠和金珠的房间属于银珠那一块地盘,成了这个家里一个日益独立的“飞地”。她待在里面的时间越来越长,门也常常关着,银珠那块地盘的帘子也常常关着。朴贞子曾想找借口进去搜查,比如“收拾房间”或“找东西”,但每次刚靠近,要么遇到恰好出门的银珠冰冷的目光,要么听到里面郑汉采和银珠低低的谈话声(郑汉采偶尔会进去和银珠讨论稿子),让她投鼠忌器。
银珠利用这段时间,加快了“迁徙”的步伐。她最重要的资产——冠岳洞房产证、汉南洞商铺买卖合同、身份证、存折、股票凭证,以及哈莫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