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台倒是应有尽有。
别说美姬侍妾,连寻常仆役都被父亲操练得如同士卒。
每日清晨集结点将台下,父亲立于高台之上,逐一点派任务,俨然战场调度。
园中哪有什么柔婉气息,满目皆是肃杀之风。
有仆妇,可全都是身形魁梧的粗使婆子,干活利索倒是不假,若论赏心悦目……
与嬴白这处宅院相比,便显得黯然失色了。
踏入庄园那一刻,王贲心头一热。
脚步未稳,便低声嘟囔了一句:“爹,您瞧瞧人家这儿,再看看咱们府上,要不……”
“滚!”
话音未落,王翦一声断喝,如雷霆炸响。
他猛然扭头,瞪向王贲,胡须颤动:“当老子不知你打什么算盘?想图享乐,等我入土之后随你折腾,眼下我还活着,你就得守规矩!”
王贲被骂得缩脖低头,满脸委屈:“爹,我不是为自己打算啊。”
“我是心疼您,您征战一生,何不稍稍松快些日子?”
王翦冷哼一声,眼一翻:“若能战死疆场,才是武夫最好的归宿。”
“身为大秦将军,不在阵前倒下,却在安逸中咽气,那是羞辱!你是不是盼着我背负这耻字离世?”他目光如刀,直逼王贲。
王贲吓得后退半步,连声道不敢,不停赔罪,保证再不敢提半个字。
嬴白立在一旁,唇角含笑,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在他眼里,无论是威严霸道的王翦,还是平日狡黠低调的王贲,亦或天真无邪的王离,三人同处之时,血脉相连的温情自然流露。
这份情意,令人温暖。
可对“帝”王之家而言,这般亲情,反是最难求的珍物。
毕竟,最是无情帝王家。
那里,父疑子,兄害弟,骨肉相残,父子陌路,皆为寻常。
想到此处,嬴白心中微叹。
他引众人步入庄园正厅,依次落座。
依古礼,男子二十当行冠礼。前十日需卜选吉日,若无吉,则再筮下一旬。定日后通知亲友。前三日,再择大宾主礼,另选赞者辅之。
行礼之时,父为主人,与大宾、冠者皆着礼服。先加缁布冠,次加皮弁,终加爵弁。每加一冠,大宾皆诵祝辞。
此乃周制旧仪,繁琐至极。
秦国重实务,轻虚文。
自一统六国后,诸多繁礼尽皆废除。
能省则省,以速为要。
嬴政除曾亲临扶苏冠礼外,其余诸公子成年之礼,从未出席。
嬴白亦如此,未曾例外。
因此今日,担当“赞”礼之任者,便是席间身份最尊的王翦。
嬴白的表字,三日前便已由嬴政遣人送达。
前来观礼的皆为军中将领,这类人物素来崇尚简洁明快。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迟疑片刻便可能错失战机,性命攸关。
以往嬴白从不束发,长发随意披垂于肩后。
王翦手中托着一顶玉镶金的华美冠冕,旁侧另有一支金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