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分明的阵势，
望着看似兄友弟恭的扶苏与嬴白，
嬴政脸上毫无波澜。
这一刻，他将“无情帝王家”五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议政大殿之上，两鬓染霜的嬴政端坐于帝座，静听蒙恬禀报西域近况。
“启奏陛下，葱岭崩塌，二十万匈奴狼骑尽数埋葬于山石之下。然末将随后勘察发现，匈奴大单于冒顿率少数残骑侥幸逃生，已向西遁去。”
“末将已遣斥候一路追踪，彼等越过葱岭后持续西行。不出一两日，必有详细军情传回咸阳。”
立于大殿中央的蒙恬身姿挺拔，声如洪钟，双手拱揖，面向高座之上的嬴政恭敬陈言。
“嗯。”头戴帝冕、垂旒蔽目的嬴政微微颔首，随即开口：“此战，蒙恬首功当属，应封列侯。”
哗！
话音甫落，朝堂之上顿时泛起一阵压抑却难掩惊愕的低语。
封侯！
蒙氏终于要晋爵为侯了么！
其实，蒙恬封侯本是众人心中迟早之事。
在群臣看来，蒙恬功勋卓着，封侯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并非能力不足，而是另有缘由。
往昔扶苏未被贬至云中郡时，众人皆以为蒙恬受封必待扶苏登基之后。
并非因其军功未满，实因新君即位，需行赏罚以立威信。
赏者，酬从龙之臣；罚者，慑旧党异己。
恩威并施，方能巩固皇权。
若扶苏继位，则惩治对象当是以法家李斯为首的一派。
李斯，便是扶苏立威所需之人。
而所赏之人，自然是以蒙氏为首的坚定拥立者。
故群臣皆断定，蒙恬封侯必在扶苏掌权之后。
然三年前风云突变，扶苏遭贬，远赴云中。
自那以后，云中无战事，蒙恬亦未曾再出阴山半步，封侯之议遂成悬案。
然而天道更迭。
自天道皇榜现世以来，嬴白迅速崛起，锋芒毕露。
原本笃信扶苏将承大统的朝臣们，如今不得不正视另一种可能。
“帝心难测啊。”
低首肃立的冯去疾站在李斯身侧，悄然侧目瞥了一眼这位平素极少交谈的老臣，心中轻叹。“老夫位列庙堂数十载，可曾真正窥透君心一丝？”
大秦之所以能一统六国，固然是承六世之余孽。
但始皇帝之雄才大略，亦堪称千古罕见。
其志在天下，谋略深远，权术精妙，才具超群，自身更是帝王之中绝顶之选。
试问千古以来，何曾有君王勤政三十载而不倦？
单论驭臣之术，便令冯去疾心生敬畏。
今晨宫门前那一幕争锋，表面看是两位皇子对储位的角逐。
可在这纷争背后，岂无一只无形巨手在操控全局？
嬴白势盛，英才盖世，冯去疾亦不否认其乃极佳的继承人选。
但万事不可一概而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