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啊。
始皇帝将此重任交付长公子,本就是一场深意重重的试炼。
倘若扶苏未能依陛下所望完成此考,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此番乃是诸皇子间的较量。
长公子素以政务见长,治国自有主张。
此次委以西域之事,既是考验,亦是机会——让扶苏证明其理政之策确为正途。
而五公子嬴白擅征战杀伐,始皇帝便命其组建新军,为大秦开疆拓土。
这何尝不是另一重考验?
两位公子,两项重任,只看谁更能胜任。
至于奖赏……
那便是未来大秦的帝位。
一时之间,愁云密布。
蒙恬与扶苏皆陷入沉思,难觅出路。
正当二人踌躇之际,门外缓步走入一人,身披灰袍,面上覆着一块玄铁面具,手中稳托一盘。
盘中所载,皆是来自西域各国的竹简文书。
“长公子,此乃最后一卷简册。”灰袍人启声言道。
声音略带沙哑,然透过面具缝隙,可见其双目清明如水,透着几分冷峻与沉静。
蒙恬闻声回首,目光落于那戴面具之人身上,见其形貌奇特,眉头不禁微蹙。
这副玄铁面甲,竟让他想起嬴白麾下的“血浮屠”。
三千死士,尽披重铠,面覆玄铁,不露真容,唯战而已。
“此人是谁?”蒙恬盯着那灰袍人,低声问道。
“哦。”扶苏一边整理竹简,一边淡然回应:“你率军讨伐匈奴时,此人原在辎重营中。那一日我在营门巡视,忽有运粮牛车倾覆,此人奋身将身旁同伴推出,自己却被压于车下。”
“容貌尽毁,满脸疮痕,腿脚亦落下终身残疾。”
“我见其心性纯善,在危难之际舍己救人,遂将其收留。”
“此人名曰负寒,孤身一人,无亲无故,却识字通文,故我留在身边听用。”扶苏娓娓道来,语气温和。
负寒放下托盘,转向蒙恬,躬身拱手:
“负寒,拜见西成侯。”
蒙恬未还礼,反而紧盯其面,沉声追问:
“你能识文断字?师从何处,学于何地?”
尽管扶苏已作解释,蒙恬对这戴面具之人,依旧心存戒备。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凡事皆需谨慎万分。
大秦皇位的争夺已然进入胶着之势,谁又能断定哪一步不是暗藏杀机?
长公子心地仁厚,容易被人蒙蔽。
因此,有些事情,他必须挺身而出。
负寒双手抱拳,向蒙恬深深一揖,恭敬道:“回禀西成侯,小人祖上世代经商,常年居于齐鲁之间。父亲曾周游列国,见闻广博,而负寒自幼随父往来诸邦,因而略识文字。”
齐鲁之地素重礼乐,教化之风远胜其余五国。
且此地商贾云集,尤以齐国临海,盐业兴旺,盐商之众冠绝天下,其余行商亦随之繁盛。
蒙恬听罢一句,默默记在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