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史腾在焦急之时,对待与公子相关之事,态度难免显得急切甚至粗疏。
但老伤医却能体谅,毕竟这一路走来,他亲眼目睹君主与将士们浴血奋战、誓死不退。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乃天职所在;而在随军途中,他深知众人同属一国,面对如此境遇,又怎能不心生共愤?
更何况,长久以来,列国之间的纷争虽有对抗,却多以正面交锋为主,极少使用如此阴毒手段。
此次竟在君主兵刃之上涂抹剧毒,居心之歹毒,令人发指。
“罢了,我明白了。你先专心医治。”
“其余的事,暂且不必多虑。”
对于老伤医此刻所述,内史腾心里清楚,绝非佳音。
但在当前形势下,他别无选择,只能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是,属下定当竭尽全力,救治公子。”
听到这番话,老伤医心中亦明了自己肩上责任重大,必须全力以赴。
“还有一点,这些情况你心中有数即可,切勿在公子面前提及他的病情。”
“若他问起,只说并无大碍,明白吗?”
“是,一切听从君主安排。”
护医之事自然全然遵从,纵使加重公子嬴白的忧虑也于事无补。
此时重担已然落在内史腾肩头,案上所陈苦秦菜与些许米酒,皆味同嚼蜡。白起既已离去,音讯难通,后续局势如何演变,尚不可知。
究竟将走向何方?
即便眼下已将公子嬴白安置妥当,却仍觉束手缚脚,难以施展,思绪至此戛然而止。
另观齐国一方,因魏军此次骚乱对秦国造成外患之压,偏在此紧要关头,对方用心显系针对秦国而来。
齐国主君心中亦加强戒备。自秦行商鞅变法以来,军力强盛不容轻视;虽近来诸事生变,然百年根基犹存,可谓根深蒂固。
显然天下大势未见明显松动,而今此等挑衅之举,实为向列国释放信号。
任谁皆不愿见一家独大,若真如此,危机必将来临。
“依现下情状,秦国国君竟将半数兵权交予嬴白掌管,足见其对魏国威慑之举心存顾虑,日后恐有动作。”
此刻齐国君臣正共议对策,面对天下大局,当如何应对,须得慎思。
毕竟孙膑昔日为齐国带来数次局势转折,功不可没。
幸而国君贤明,能顺势而为,国本得以稳固推进。虽进展稍缓,却步步扎实,稳步前行。
“看来这嬴白确有不凡之处,否则秦君断不会如此委以重任。”
匡章得此情报,早早入宫面君共议。
当今之势,秦齐对峙,虽欲争强于天下,然难点在于防范与布局之间。
若贸然决裂,胜负难料,非最佳宣战之机。
察敌之情,乃必行之举。匡章已有探报,可借以窥其性情心志,或为将来所用,免于临事仓促抉择。
“诚然如此。你此前提及此事,我心中疑虑未曾消解——嬴白并无显赫功勋,从未听闻其名,然而密探回报,军中将士竟皆听命于他。”
“此言确实蹊跷。”
寻常之人无才无功,岂能统率三军?而今此人毫无建树,君王却愿分兵相托,实为费解。
然齐宣王亦深知,眼下每行一步皆险象环生,须谋定而后动。唯有无关国本之策,方可试行以观其效,再作后续呼应。
“此事亦未必诡谲。嬴白既然现身,日后必有作为。我等不妨静观其变,先察其行止方略,再揣度秦王心意。”
“李斯身为右相,心思缜密,绝非庸碌之辈。”
“臣禀报此事,只为使君主早做准备。列国之间合纵连横本为常态,然亦需预为之谋,不可视为无关己事,否则恐致大患。”
齐王聆听匡章之言,心知其所述皆出于忧国忧民。
“听卿一席话,寡人心中稍安。秦国确为我所忧,然此刻不可操之过急,尚需静待良机。”
